睚眦有些自得,扬手拂袖,满屋粲然。缺角的木椅换了错银的玉凳,破洞的纸灯罩成了六角琉璃,灯光一跃,流光溢彩。睚眦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是一个皇子住所应有的奢华。
小湛远看着满屋的金碧辉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韩湛远伸指点了点桌上铺着的团福锦绣桌布,又下桌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忍不住伸手摸摸这个,碰碰那个。
睚眦在一边看着,觉得此时的韩湛远也是有那么一些可爱的。
韩湛远指了指架上的一个青花梅瓶,回头对睚眦道:“这个和父皇的寝宫一模一样。”
其实韩湛远也只去过自己父亲的寝宫一回,还是被下人领去受训的。最深的印象不是父亲宫内的奢华装饰,而是即使在炎炎夏日也冰冷得刺骨的遍地金砖。
这些睚眦自然不知道,只是不忘挖苦笑道:“你的哥哥弟弟们住的也是这样的屋子,你这么寒酸的皇子,我这么多年就见着一位,也算是开了眼了。”
韩湛远抿唇不答,半晌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屋子,转头对睚眦道:“请你变回来罢。”
“为什么?这样不好么?”睚眦对面前这小人儿不由得起了兴趣,一手支颐看着韩湛远笑道。
“我不想节外生枝而已。这些东西我若是要,也应当是自己得来的。”韩湛远淡声道,稚嫩的面孔却透着孩子特有的执拗。
睚眦不由得有些扫兴。广袖一拂,屋内又变回了原先的冷清。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韩湛远坐回了凳子上,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睚眦。
睚眦看着面前眉清目秀的小人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桌沿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恰巧路过,看见你正在……”见韩湛远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只得咽下话头道:“……所以就过来看看。也没
什么其他的意思。”
“哦。”韩湛远了然的点点头,拿起睚眦的杯子放到自己这边。
“既然看够了热闹,现在也该走了吧?不送。”韩湛远板着小脸,收拾好了杯盏就爬到床上,背对着睚眦兀自睡起觉来。
“二太子,请回吧。”先前那个书生模样的鬼魂走了过来,朝着睚眦轻声道,一边恭敬的鞠着躬手势比向外面。
“哦,你认识我?”睚眦边走问道。
“不,只是听说过二太子的样貌,今日一见侥幸认出来了。”那书生低眉顿首,眼中掠过一丝惘然。向来眼尖的睚眦只顾着看周围的落败景象,也便忽略了这书生的情绪微澜。
“哦,我知道了。不错,是个有眼色的。”睚眦颔首,笑着拍了拍书生的肩膀道:“等那小子起来后你跟他说声,就说我以后还会常来。”说罢,一个潇洒的纵身,便消失在了书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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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最是讨人的欢喜。草长莺飞,水清鱼肥,从天上到水里,玩物吃食应有尽有。尤其是鸟儿,啼声婉转,身姿轻盈,不知惹得多少人眼红。
近日宫中内似乎比平日更为热闹,最为稀奇的是常常能看见这么一幕:两人环抱的大树上,一侧枝干停着一只羽翼漂亮的鸟儿,树干正有侍卫或是太监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底下的宫女们则急的满面通红,不住的朝上嚷嚷着什么。
掐指一算,原来是太后寿辰将近。太后和现今皇后一样,平日坐镇六宫,无他嗜好,唯好养鸟这一口。而且鸟无论品种名贵,只要是稀奇罕见长相标志,便是喜欢得紧。是以宫内最要紧的事情除了置办太后寿辰,头一遭就是捉鸟儿妄图讨那太后欢心。
睚眦坐在树上噙笑望着树下,长发半束,懒散的披到腰部。额前碎发半遮了暗红的眸子,唇角似弯非弯。
树下三个半大不小的少年站成一排,对面是八岁的韩湛远。睚眦这一个月来见的多了,也就一眼认出那三个少年是三皇子韩湛痕、四皇子韩湛跋和五皇子韩湛望。
看来这小鬼又有苦头吃了。睚眦笑眯眯的坐直了身子,等着看一场好戏。
“韩湛远,今天你如果不能抓到一只好看的鸟儿,就在这里给我兄弟几个当马骑好不好?”五皇
子韩湛望身材最为壮实,此刻叉着腰哈哈大笑。其他两位皇子也格格笑了起来,一脸不屑的看着韩湛远。
这个也是常见的把戏,睚眦五回中便有三回看见韩湛远趴在地上,背上被自己的哥哥们踏了好几个鞋印,浑身都沾了泥土青草。
睚眦看了看韩湛远的神情,还是一贯的低着头紧抿着嘴唇,小小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最后才低低的吐了一声:“好。”
睚眦想了想,随手捻起一片树叶扬手弹指,下一瞬身边的枝头就多出了一只通体纯白,朱喙碧睛的鸟。那鸟扑棱了下翅膀,登时便有一枚白羽轻盈而落。
“咦,三哥四哥你们看!”五皇子韩湛望先发现了那枚羽毛,惊讶的拾了起来,目光自然而然看向树上。
其他两位皇子也都发现了这只扎眼的白鸟,立即回头对韩湛远道:“不要其他鸟了,就是这一只。你要是今天捉不回来,就等着被我们骑着绕皇宫爬一圈吧,哈哈哈哈。”说罢相互交流了个眼神,笑得愈发得意。
韩湛远抬头扫了一眼树干,二话不说走到了树干前。估量了一下高度,便开始往上爬。
树干很粗,韩湛远个头尚小,两只手展开连树干的一半也抱不全。每每爬到一半一个不小心便掉了下来,有几次还是爬到一半掉下,想必摔得不轻。
韩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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