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纪恩眉头放松,宋子言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他早就不期望黄纪恩夸奖自己,只求不要挨骂就好。
黄纪恩吩咐副导准备下一场戏,然后,又安排执行制作可以放饭,忙活半天,他才想起等在旁边的宋子言。
“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宋子言总是想,要想在黄纪恩的脸上看到个笑容,真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安君,你过来一下。”
宋子言随着黄纪恩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站了一个陌生人。那人的五官很立体,一双眼睛尤其深邃,看起来有点像混血。他比宋子言还要高一点,身型精瘦,好像天生的衣架子,随便穿一件工装外套都很好看。
是黄纪恩挖掘的新人吗?这是宋子言看到齐安君的第一反应。
“这是我的学生,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接下来的日子会在剧组做我的助手。”
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宋子言觉得,黄纪恩看齐安君的表情尤其温和。
“安君,子言在演戏上还很稚嫩,你不比他大几岁,有空可以一起研究剧本。”
齐安君点头,对宋子言笑了笑,并且和他握了握手。
与黄纪恩不同,齐安君似乎很喜欢笑,而他的每一个笑容都好像带有不同意味,比如,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友好又亲切。
“你前阵子不是想学画画吗?安君从小学油画,由他来教再好不过。”
从小学油画,又是国外留学回来,想必家世一定很好……难怪天生就有一种富家少爷的气质,连黄纪恩对他的态度都很不一样,或许是世交好友的儿子也说不定。
宋子言禁不住越想越多,渐渐地走神了,只是他的视线依然停在齐安君的脸上,那人好看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子言。”
黄纪恩低声呵斥,宋子言才惊觉失态。恰巧,副导找宋子言过去,说是女主角想和他对戏。黄纪恩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然而,转身离开之际,宋子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齐安君和黄纪恩的对话。
“我看过老师寄来的影碟,感觉那部戏里的他和现在不太一样。”
“恩,那个角色对子言来说,简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一样。至于现在……他的演技还稚嫩,仍需慢慢雕琢。”
“是吗?老师,你真认为他的资质可以雕琢成美玉?要我说,或许他最好的发挥就在上部电影,而他的巅峰时期根本就已经过了。”
“安君,不要胡说。”
“好,我不说。总之,我们等着看吧。”
明明是背对着齐安君,宋子言却能从对方的语气中,想象出他说话时的表情神态。那人仿佛站在一个至高的位置,傲慢地俯视着自己。
先前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留在宋子言脑海里的,只有一个戏谑又嘲讽的笑容。
宋子言讨厌齐安君,讨厌这个高傲的家伙。
宋子言曾经听人说过,每个人在死前都会像跑马灯一样,眼前闪过一个个重要的片段。他并不意外他会看到妈妈,会看到黄纪恩,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齐安君。
直到醒来的那一刻,宋子言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他的视线模糊,隐约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有点像天花板。大脑头痛欲裂,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有那么点想吐。
“醒了,宋子言醒了。”
随着一声尖叫,小小的病房热闹起来。一会儿是护士,一会儿是医生,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随便是谁都能来摆弄几下。
过了不久,病房又安静下来,护士和医生都不见了,宋子言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当宋子言迷迷糊糊又要睡着时,房门再次被打开,这次的来人很让他意外。
“醒了啊。”
齐安君关上门,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着墙。依旧是戏谑的笑容,就如同梦境重现一般。
然而,正是看到齐安君的那一瞬间,宋子言终于想起为何他会躺在病床上。
他和黄纪恩在车上争吵,他们的车子被卡车和大巴夹在当中,他们在高架上发生了车祸。然后……然后在他想救黄纪恩以前,那人已经先一步扑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他……
所以,既然他没有死,那黄纪恩在哪里?
“老师……老师……怎么样了?”
宋子言艰难地开口,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能好好地说话都可以是难事。
听到黄纪恩的名字,齐安君的脸上渐渐没了笑容,他的表情冷漠,隐隐透着嘲讽。
“老师?你问我老师怎么样了?”
齐安君冷笑,丝毫不掩眼中的杀气,他步步逼近,停在了宋子言的床边。
“你问我老师怎么样了?”
齐安君重复了一遍,眼神越发冷冽,他弯下腰,毫不客气地拍打宋子言的脸颊,一次比一次大力。
“黄纪恩死了,你高兴了吧,宋子言。”
宋子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齐安君,却在那人眼中看不到丝毫玩笑之意。
“黄纪恩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挠你了,你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当你的大明星了。”
齐安君的力气越来越大,简直是在抽他耳光。可是,宋子言却无动于衷,他的脑中不断重复同一句话——黄纪恩死了。
黄纪恩怎么会死?因为他们的争执?因为那场车祸?因为他挡在自己身上?
“宋子言,你真是幸运,昏迷三天,毫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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