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了玉简的墓室中有条墓道,张雅雯说她是从这条墓道进来,找到他们的。
墓道出奇的长,花景兰记得走了很久很久,在昏暗的地下,大家都觉得仿佛迷失了方向,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外面,风和日丽,晴空朗朗,一下子觉得从阴间回到了人间。
花景兰对我说的最后一段话是:“后来,我和丈夫为了避开这段经历,我们出国定居在了澳大利亚。在不久之后,我们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一开始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慢慢的我发现我老公经常会有一些以前从来没有的癖好,他开始抽烟,开始为了一些小事焦虑不安,并且有严重的黑暗恐惧症,他开始晚上不睡觉,直到白天才能入睡,神经衰弱,敏感胆小,还有……他也说我变了,但是我自己没有感觉,我一直对他说我没有改变,但他总是因此和我争吵。后来,我知道我是变了,我的身体在起变化……”
她说到这里忽然开始剧烈地发抖,手指不停刮着脸颊,狠命的似乎想把脸上的肉刮下来,表情也变得狰狞可怕,低着头粗沉地喘着气,就像很快会缺氧而死。
我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跳起来:“花太太!”
花景兰猛地抬头瞪向我,我愣了愣,她忽然叫了一声,便朝我扑过来。老子毫无防备,直接被她推到在地上。
女人的力气本来没多少,但疯子就不同了。我又不敢乱来,怕弄伤她。
焚香炉把我拽起来,干净利落地把花景兰推开,接着他快步到花景兰身边,扣住她的双手反扭到背后,一手按住她的后颈,把她摁在桌上
他转向我,似乎是第一次用比较激烈的语气道:“你出去!”
我一愣,七荤八素的,心里面有股无名冤火,不知怎么办才好:“香炉,她——”
“你先出去,花景兰的情况,一会我会跟你说明。”焚香炉在说的时候,已经取出一只卷布袋,从里面抽出一根银针,对准花景兰脑部的穴位慢慢扎进去。
我看得心惊肉跳,虽然明白这是针灸,焚香炉大概是想用这种刺激神经的方法另花景兰冷静下来,但面对一个柔弱的女性,他冰冷的表情以及毫不犹豫的手势,还是让我心里一颤。
大概看我没动,焚香炉朝我转头:“不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他这是问不相信他会跟我说明情况,还是不相信他的针灸医术能治好花景兰。
“没,我……”我心烦意乱,想不起自己该说什么,想想留在房间里也没用,只好退出去,等待焚香炉给我一个解释。
36 “蛊”
我在外面与此前带路的那个苗族男人大眼瞪小眼,彼此语言不通,自然说不上话。
我讨好地笑笑,但是那人脸跟铁板似的僵硬。
老子只好无趣地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没多久,焚香炉走出来,满头大汗,我想他刚是在里面干了什么啊。焚香炉直接朝着苗族男人走过去,说了几句话,苗族男人出去了。
焚香炉到门口检查了下门有没有关好,随后转向我。
妈的,这家伙终于正眼瞧着老子了。
我朝里屋瞅瞅:“花太太没事吧?”
“她睡了。”焚香炉淡淡道。我心里有点憋气,该不是你哄她入睡的?
我也不知自己那根筋不对头,脑子里竟浮现出焚香炉抱着那女人靠在床上,温柔地哄她睡觉的情景……忙撇开杂念,我沉住气道:“她怎么了?是不是她老公的死给她打击太大了?”
焚香炉沉默了很久,才说:“她和她丈夫都中了蛊,她丈夫先走一步,她大概也只剩下几天的时间。所以你再晚一点来,就见不到她了。”
即使在说这些耸人听闻的事时,焚香炉的表情也是淡淡的,没有感情。
他用这么冷静的语气说出来,我只觉神志恍惚,像在做梦。
“蛊”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有很多种形式的蛊,譬如虫蛊、蛇蛊、花蛊、泥人蛊、草纸蛊、石头蛊、金蚕蛊等等,相当邪门。
我还是有点将信将疑:“整蛊这种事,真的有么?”
“有。”焚香炉点头道,“厉害的蛊师,无所不能。给他们夫妇俩下蛊的人就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蛊师,不仅是他们俩,十五年前进过东帝冥殿的人都可能中了蛊。”
我一怔,心数当时进入古墓的那些人头,不由心悸:“张睿也中了蛊?”
“张睿有没有中蛊,我不清楚。”
“那他姐姐呢?”
焚香炉微微摇头:“张雅雯未必是死于蛊毒,关于当时墓中的情况,还有几处疑点我也没有头绪。”
的确,从花景兰他们进入隐士的墓开始,就留有许多疑点解释不通。比如,小张睿为什么会说有鬼,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那个女鬼又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千年粽子?小张睿又为什么会自己上竹筏,而且毫不惧怕女鬼?花景兰他们到了墓室中,为什么会觉得情绪焦躁不受控制?后来出现的张雅雯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不去想还好,一旦仔细数一数,发现那件事中留下的谜团真不少。
我想起花景兰刚才憔悴的容色,想到因为自己的耽搁而可能错失了唯一救他们夫妇俩的机会,心里又很难过。
我道:“他们中蛊的人,就只有等死吗?”
焚香炉道:“蛊是能解的,但必须找到下蛊的人。不知道是谁下的蛊,就不知道蛊是怎么种下的,便无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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