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不镀道:“殷公子觉得荆某太狂妄,是不是?”
殷灼枝茫然地摇头,道:“荆先生盛名在外,定有您的厉害,小子无知,并不好多加置喙。”说完,脑袋却没有转回去,仍旧盯着香炉看。
荆不镀笑道:“我治病,喜欢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我要治那梅花庄主,不过想将他的病治好,然而,若多给药力,岂非助他功力?走火入魔求什么药不好,偏求回魂丹……”
他面上有轻微的嘲意,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殷灼枝沉吟道:“除了回魂丹,别的药也可治么?”
“自然可治,不过,回魂丹比较能治本。”
“……哦。”殷灼枝不说话了,其实,梅花庄庄主,或者是他小姨,未必有别念。说不准,他求回魂丹就是为了治本呢?然而,这话却不好说出口了。
“他们的事,还是不说了。不如来说说你的,你小时候,身体弱吗?”
殷灼枝定了定神,道:“很弱。”
“可曾请大夫看过?”
“家母为灼枝请过许多大夫,只是,也只能让灼枝保命而已。”
“你的病并不难治,难的,是你阳气不足,无法受住药力。”
殷灼枝茫然看他,道:“我也曾吃过补气的药汤,然而,都没什么用。”
“补的方法,不对。”荆不镀沉吟,“你缺的,不是那种气。”
“那是哪种?”
荆不镀笑了一笑,不说话。他的目中一点邪意也没有,然而看进去,就觉得让人脸红心跳。
殷灼枝知道他的意思,转开了眼。
“你,要不要先试试?”
错觉中透了柔意的音调,好似只加了一颗糖的小米粥,似甜非甜,似有意似无意。听在耳里,便如冬季忽起的春风。
殷灼枝愕然回头,“试什么?”
“亲吻。”
殷灼枝有些无措,“我,我没试过。还是等以后,以后再……试吧……”
“你怕我占你便宜吗?”
“……”殷灼枝不说话。莫说他了,就算是别人,也定会觉得他这么说是想要占便宜。
“你放心好了,我就算见色起意,也不会挑现在,你现下的容色却也没有你带来的那个小童美。”
荆不镀这话已在澄清,冷冷淡淡,却偏又是澄清。
殷灼枝叹息摇头,只道他这是不悦了:“灼枝只是不习惯而已,倒不是防备先生。”
“你现在不习惯,到时候临阵脱逃,却也麻烦。”
“灼枝不会……”
荆不镀平静地看着他,透着光的眸子盯他的眼:“可是……我看出你心中并不愿意。”
殷灼枝沉默了一下,心头没来由地一松。荆不镀也许只是以防万一,他从未听闻笑医有什么不良癖好,只是脾气怪异了一些而已,他这般直白地表明态度,未必便有阴私。纵他对他有心,也不会如此轻浮,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确不好看,荆不镀若盯上的是他未来的美貌,他现在,便是安全的。
“治病而已,也没什么愿不愿意的,其实,我只是不习惯。我很感谢先生对我的爱慕之心,也感激先生的出手相救。只要先生不让我卖身,亲一下,补气而已,灼枝原也无话可说。”
荆不镀笑了笑,似是满意他这样的说法,没再扯着这话题说下去,而是伸出了手掌:“把手给我。”
殷灼枝一愣,把手伸了出去。
荆不镀伸出两根手指把脉,之后,又是四根。闭目半晌,五根手指都放到了他的手腕上。
荆不镀经常捣药采药,手间有薄薄的茧子,那薄薄的茧子在殷灼枝的腕上摩挲,不由得不生出些痒意。
“……荆先生,如何?”
一把脉便把了一刻钟,殷灼枝本不想打扰他,然而他手上的薄茧弄得他痒痒,实在忍不住想去挠。
荆不镀睁开眼睛,看了他的腕子一眼,“你的皮肤太粗糙了,看起来需养上半月。”
殷灼枝茫然地看着他,手腕一顿,把手抽了回去。
荆不镀的笑却如沐春风,令人防备之心全消:“皮肤可以反映出人的身体,殷公子说是不是呢?”
殷灼枝扭了脑袋,又去盯着小几上的香炉看:“是。”
他觉得他是在摸他。
殷灼枝心想,然而,又觉得自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风,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虽被他遇上,但也不是第一次,他姨父不也养过几个男宠么?只是被吃一点小豆腐,这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反正以后连亲也得亲的……
荆不镀的竹屋很大,而且,其中还有好几个房间。
殷灼枝疑心那是专门给病人住的,让李子福同自己一起住在那里,准备以后闲暇时便看书,自我消遣。
荆不镀的徒儿去炼回魂丹了,而荆不镀,则在琢磨他的药方。
殷灼枝看见他增添删改过几次那方子,每次删改,都要来摸一摸他的手腕把脉。
他如此认真,被摸倒更加像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且,荆不镀再也没提过轻浮的事情。也许,他也不好意思,先前只是想找法子消遣他的尴尬情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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