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国父,圣上来信了。”
彦成皱皱眉,头也不抬地斥道:“没规矩!那叫下旨。”
那举着信的小兵年纪不大,听主帅发怒立时便没了主意,委委屈屈地咬住了唇,似要落泪一般。兴儿在旁看了颇为不忍,毕竟这事并非小士兵的错,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信,柔声道:“莫怕,你也知这几日正是此战关键时刻,国父难免有些着急。平日里国父怎么待你,你是清楚的,就快别委屈了。下去罢!”
待小士兵出去后,兴儿才将信拿到彦成面前,彦成伸手拨开,说了句日后再看,仍将头埋进战报之中。兴儿也不恼,又把信推过去,劝道:“快看看吧!你不为了他,也该为了大夏看看!”
“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实不愿看灯盏的信,每每看了总是分心。”
彦成叹了口气,仍是接过兴儿递过来的信,细细读过,又是一叹。
整整六张信笺,只反反复复地写着‘爹爹,朕想你啦!’和‘爹爹,你定要囫囵着回来,朕等着你呐’。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写满六张,用还都是灯盏年幼便练下的蝇头楷。
看罢,满心的欢喜是溢于言表的,他的灯盏果然是想着他的。尤其是那句囫囵着回来,让他蓦然想起四年前的北城门。他清楚地记着,满眼碧绿间一抹纯白,那是穿着白袍的灯盏来送他出征。那时灯盏穿着白袍,系着浅绿丝绦,那袍子边角上的翠竹,是他亲手画的花样,再请绣娘绣上的。
听兴儿说,那件衣裳,灯盏在宫里也常穿。有人同他说穿这衣裳不合礼数,他便摆开皇帝架子,那时候便没人敢说了。
“呵,圣上这是和国父撒娇呢!”
兴儿凑到彦成耳边声音轻软,她爱煞了这年轻俊美的国父看过圣上来信后,既欢喜又恼怒的窘迫模样。
彦成有些着恼地别开头,愤愤地骂道:“竟干缺德事儿!活该你是个嫁不出去的!”
“你!”兴儿最恨别人说她嫁不出去了。想她堂堂六军总先锋,这一身的武功绝不是吹出来的!再说她的样貌,虽不至于国色天香沉鱼落雁,怎么也算得上是花容月貌了,怎么就会没个人中意她呢?
恩,不是嫁不出,是因为与圣上定了十年之约,不能嫁人呢。
兴儿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可怎么安慰都没用,整个军营、乃至整个朝野上下,就是没一个人中意她。
就连灯盏都常常会想,十年后该把年近三十的呼延兴儿许给谁呢?谁会要呢?要不要先赐封个郡主之类的,估计也就好嫁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娶了她立时就成了郡马了,这样总该就有人愿意要她了吧?
他来信和彦成商量过这事。
信到的那天,彦成他们正在庆祝此次镇乱打的第一场胜仗,信是合着灯盏的圣旨一起到的。
彦成拿着灯盏的信,又抬头看看正坐在篝火边和一众士兵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呼延兴儿。登时气血冲头,大笔一挥,在灯盏的来信上批了四个大字。批完就赶紧让送信的带着信又回去了,没敢让兴儿看见。
灯盏见彦成回信如此之快也是高兴,心想着,可有办法喽!
把信一拆开,心就凉了,四个大字正映入眼帘,摧毁了他的好梦。
国父的批示很简单:痴人说梦!
☆、第十五章
彦成回头看着气急败坏的兴儿,咯咯一笑,问她:“我什么我?难不成你想嫁我?你想嫁我还不想娶呢!”
“我还不想嫁你呢!我就是嫁给张三狗四二麻子,都不嫁你这不会算数儿的二愣子!”
“呼延兴儿!你找我军法伺候你呢吧!”
“你伺候我一个试试!你凭什么军法处置我呀!”
中军帐门口的守卫听见里面的声音,自哀自怨地叹了口气,心道:看来今儿晚上又不得安生了!
虽有些不满,但他还是由衷地希望帐中的二人能多吵闹一会儿。
毕竟,自从进了睿王的地界后整个军营都陷入了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就连最爱玩闹的那些个小士卒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满脸刚毅,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日出龙窟动,风扫雁沙平。一切的笑闹,都要在天明结束,是谁吹响羌笛?
鲜红的战袍在风中猎猎抖动,彦成清俊的脸庞上写满了刚毅,亲手擂响战鼓,一鼓作气势如虎。
六军,他带出了四路,只留左右龙武两路留守夏宫,余下的两路神武,两路神策,尽数带了出来。更有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左右先锋呼延兴儿和张玉昆各带两路先锋军在前冲锋陷阵。
这最后一场仗,他稳胜不败!
他不是为了大夏的江山而战,他只是为了他的灯盏而战!
他不要如画江山,只要他的灯盏喜乐平安!
历经半个月,彦成所率领的军队与睿王的军队已交战十余回。
睿王节节败退,彦成步步紧迫。如今,昔日英勇的睿王带着五千亲兵,只剩一座孤城可守。
困于危城的睿王早就怕了,听说他那九个兄弟,除去素来纨绔不问国事的九弟庆王,余下的八个都已尽殁于彦成手下。
他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有那么狠,每次杀,都是杀尽全家,一个也不放过。他一直以为所谓国父,不过是李戥盏那小子从圣朝带回来的娈宠。那时候还和几位兄弟一起取笑那小子,年岁不大,玩的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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