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或许只有这座教学楼还能记得,曾经有一个少年在这里徘徊了十年。
幼稚吗?自作自受吗?不自量力吗?
那也许就是人类少年最常有的姿态,但对于这件事,他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足够令灵魂的另一半花上大半后生的时间去怀念,去救赎。
三生簿
清晨七点半,花溪湖畔还颇为安静。晨光里带着零星一点的水汽,柳枝还半是柔软的垂在水面。芦苇荡里的鸭子醒得早,站在岸边梳理着羽毛。挨着湖畔的一排酒吧餐馆也基本处于休息状态,只偶尔有几个服务生出来在湖栏杆上晒晒抹布拖把之类的清洁用品。露天的桌椅上似乎还带着凌晨的酒气,几只麻雀倒是毫不介意地飞落下来,啄食着地板缝隙里残留的食物。
葆宸提着无纺布的买菜袋子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显得同周遭环境完全格格不入。然而除了被惊飞的麻雀,基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当他走到一家名为“原本”的酒吧门口时,他看了眼门口橱窗里摆着“24h营业”的牌子以及一些时尚又新奇的小物件,定了定神,随后推开了酒吧的门。
风铃响了一串,迟迟才有个清秀的服务生的声音说了声“欢迎光临”。这个时间,酒吧里只有寥寥两位服务生,客人的话,除了坐在吧台旁的习瑛,就再无他人了。
见着葆宸进来,习瑛跟服务员打了个响指嘱咐了一句“来杯梅酒”。习瑛本就长得帅气,此刻西装扣子解着,袖子挽着,领带塞进上衣口袋里,前额的碎发掉下来,更是显出一股fēng_liú气。他这股fēng_liú气要是换个时间,估计能迷倒这家酒吧里一众痴女汉男,然而对见多识广的服务员没有任何作用,当然,对葆宸也无效。
那服务员应了一声,转身去倒梅酒。葆宸捡了他身边的位子坐下,将装满菜的袋子放在脚下。等他安顿好了,那杯梅酒也递过来了。酒色淡橙黄,下面垫着几块里面夹着梅子的冰块,喝一口沁心的凉爽,倒是挺适合这个夏天。
见葆宸喝了酒,习瑛却笑起来,侧撑着头看他,道:“大人您还是,跟几百年前一样,毫无防备啊。”言罢又眯了眯眼,“您就不怕某在这个酒里下药给您吗?”
“下药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葆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习瑛抿了抿嘴角,道了一句“没什么”,抬手便拿了自己面前那半杯颜色鲜亮的酒水来喝着。葆宸是不明白他的心思的,实际上,在葆宸的印象里,这个人的很多话都不能当真。
“东方茂”,葆宸道出这个名字。习瑛喝酒的动作停了停,但没有太大的变化。葆宸神色不便,又接了一句,“还是应该叫你习瑛?”
习瑛终于笑起来,他将酒杯放回吧台上,眼角颇有风情地撇着他,道:“东方茂也好,习瑛也好,都是某一人,随大人的意思就好。”
葆宸顿了顿,却也并不惊讶,平平的语调里反而带着一点抑郁,道:“你没喝孟婆汤。”
“孟婆汤?”习瑛睁大了眼睛,莞尔却拍着腿笑起来,“大人,您以为,那一碗汤能奈某何?况且,况且啊大人,某可是带着大人给某的任务下地府的,大人难道这就忘记了?”
葆宸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事已经想不起来了。习瑛捕捉到他脸上的变化,只挑挑眉头,露出不慎介意的表情,轻描淡写道:“也是,都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大人怎么还会记得呢?大人连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都忘记,又怎么会记得同某这个小人物发生的事情呢?”话里话外,埋怨倒是不少。
葆宸听得出他的意思,只微微从鼻子里叹了一声,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却又听见习瑛问道:“苍大人让某带话问问,店主大人,身体如何了?”
市十五中学旧址的事情前几天在全市闹得沸沸扬扬,十年前妖怪入侵的事情被全部揭开,在除妖师内部也一时喧然。对于徐亦琢的评价一下子分成了两派,有人说他是英雄;有人说他自不量力且偷学禁术,也算是罪有应得。徐家倒像是终于卸下了担子似得,没过两天开了一个简短的发布会,由徐如琢主持,大意就是说市十五中学的旧址已经不会再有鬼魂妖怪出现了,同时敦促政府尽快妥善旧址日后的使用问题,最后又代表徐亦琢对大家表示了歉意,但无论徐亦琢的所作所为有多少争议,他都是徐家骄傲的除妖师,也算是给徐亦琢“盖棺定论”了。
另一边,接手了市十五中学旧址最后战斗的苍,意外除掉了一个威胁他的隐患也颇为开心。陆醒住院的时候甚至大慈大悲地跑去医院看他,可是在医院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陆醒本身就是操劳过度,睡了一觉打了点滴也情况大好,苍一跑来看他,他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跟苍怼得把几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了,一毛钱都不放过的抠门态度气的苍耳朵都红了,要不是葆宸在旁边打圆场,估计苍能把医院都炸了。
你问习瑛?他只知道在旁边看戏,偷着乐。
但陆醒和苍好歹是互看多年不顺眼的“老朋友”了,没有点真情实感的惺惺相惜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今天,苍还是让习瑛带话来问问葆宸。而至于为什么不去问陆醒……呵,反正问他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葆宸多少也了解了这两人的关系,只是没想到习瑛居然这个时候问出来,便只是答道:“他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多谢苍大人关心”,说得规规矩矩,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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