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庭院深深,再往远处,树影婆娑之外,隔着几重宫墙,若隐若现地传来一阵阵丝竹的曲声。那边,长春宫内,陪着大王饮酒作乐的,是花妃那个狐狸精吧?
贵妃轻声道:“长春宫外,大王下令立了两根白玉刑柱是吧?照那样子,在我这凤仪宫外也立两根刑柱怎么样?”
石咏之沉吟一下,道:“娘娘,下官已答应大王十日后将人交到他手上,依下官看,待大王解恨出气之后,大概也就没了活气儿了。”
贵妃恨声说:“咏之,你就想个办法吧,一想到凰儿死在他手上,本宫就恨不得撕碎了他!好不容易将人活捉了回来,连大楚的百姓都可以抽他打他出口气,本宫一国之后,竟然想为自己儿子报仇都办不到。”
石咏之想了想,道:“娘娘,从今天起,第十日晚上,下官会将人送到长春宫。”
贵妃侧回头,看了看他,点点头道:“好,你下去吧。”
石咏之躬身后退,从门外随侍的小太监手里接过锦盒,走过去,双手送到贵妃面前,躬身道:“这是下官从外搜集的药物,治疗阴阳失和最是有效。”
贵妃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嘴角微微露出一点浅笑,“算你有孝心,没白疼你。”示意身边随侍的宫女接了过去。
石咏之躬身道:“下官告退。”
转身出门,转了几个弯,走出好远,再看不到凤仪宫的宫墙,石咏之才长出口气,擦了擦汗。刚刚接过锦盒的宫女高高大大,还是一直在贵妃身边的那个安心,看样子,是不会换了。送给她的东西,会让她感到快活吧,如此该她不会再惦记着自己了。
尽管在楚国已经生活了将近七年,依然适应不了东楚人的开放习性。作为一个古板严谨的西秦人来看,东楚人的生活可以用奢靡和放荡不羁来形容,特别是王公贵族之间的种种风气,常常让他感觉难以适应。幸好,他是楚王的男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周五,周六、周日黑巫休息不干活 ==!
☆、第7章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楚王项烨霖的情景。为了应对东楚每年一度的秋狩,西秦人出动边镇所有的劳力抢收粮食。那时的他,刚满十九岁,作为一个服役的囚徒,被人用粗大的麻绳绑住一只脚与另几个囚徒一组,充当抢粮的劳力。楚人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他们这批人已经远远望见两山之间的那道雄关,才见到那关门被缓缓打开,然后就见远处警戒的游骑兵打马往回跑,边跑边喊:“快撤!快撤!楚军来了!”正在抢收的百姓再不顾收到一半的粮食,撒腿的撒腿,驾车的驾车,纷纷往回跑去,而前方一直警戒的骑兵开始整队,准备迎敌,马嘶环响中,散发一阵阵肃杀之气。
他们这类囚徒,几个人连在一起,也往回跑,他边跑边往回看,见一队队战甲鲜明的楚兵从锁秦关鱼贯而出,然后在关前列阵,一队又一队,不停地出来,仿佛那道雄关是一头巨兽,口中吞吐出漫天的蝗虫,相比之下,那准备迎敌的秦兵阵列显得那样单薄脆弱,不堪一击。
果然,接战不久,秦兵溃退,而此时,大部分百姓已逃回城内,而溃退的秦兵也很快超过他们,退入城中,他们这批囚徒,还有一些落在后面的人,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骑兵退入城中,吊桥缓缓升起,城门紧紧关闭,而身后,如蝗般漫天飞来的是楚军的箭矢。
身边的人纷纷中箭倒地,死掉的,再无声息,而未死的,在翻滚哀号,他心如死灰,绝望地站在那里,面对冲出来的楚军,等待着自己中箭死去。可神奇的是,直到大批楚兵漫过他们,仍然没有一只箭射中他的身体,而脚步匆匆从他身边冲过的楚兵,也没有一个顺手挥刀斩掉他的首级。
他就那样一身伤痕,一身囚衣,手无寸铁地站在那里,数不清的楚兵从他身边冲过去,身后传来攻城的厮杀呐喊,前方,漫天楚军,旌旗漫卷之中,走来一个白马银盔的年轻将军,白面无须,俊美无俦,意态悠闲得丝毫不象是在血肉横飞、生死瞬间的战场,倒象是外出踏青游玩的贵介公子。那一身银盔闪亮耀眼,刺得他不得不微眯的眼睛。
白马将军缓缓来到他身前,饶有兴致地打亮他,说了一句:“好漂亮的孩子!”然后,抽出佩刀,俯身斩断他脚上的麻绳,坐直身体之后,盯着他的双眼,长刀指向他的脸,微微笑着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奴隶!”
让他吃惊不已的是,旁边走来一个长袍纶巾的文人,躬身发出一阵颂扬的马屁文,在被人带走之前,他分明看到那个将军,被那极明显的吹捧逗弄得眉花眼笑,开心不已。见惯了肃杀凝厉的秦军作风的他,立时惊得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当晚,他就要了他。尤记得第一次被人从里到外清洗身体的屈辱,第一次被人按在身下的不甘,在克板的秦国,可从未听说过这种种花样。可他待他很好,尤其在适应了楚人的生活,见识了楚人习性之后,更加知道他对他真的很不错,温柔地对他,容忍他的倔强和小脾气,甚至满足他所有的愿望,给他锦衣玉食。而他也渐渐明白只因为有着他的宠爱,他才没有受到更多人的骚扰,而军营里大大小小将士们打亮他的那种馋涎眼光,更把他一步步逼向他的身边。直到那一次,他以自己祖传的医术,救治了重病垂死的他,最终摆脱了奴隶的身份,成为行走楚宫的大内医官。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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