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停了,踩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苏世站在庭中,看着被雪覆盖的花花草草,房檐提溜这一串串的冰凌,有些恍惚。这样的雪景实在是太过秀气了些。胡番的雪是干燥的,被几百个汉子的吼叫声一般的狂风携裹着席天幕地而来,穿过干枯的枝杈,却绝不在那上面停留。明明是一点热度都无法忍受的柔弱,却胆敢在太阳挂在空中的时候呼啸而行。每一粒弱小的雪,都像是一个神话。就像生活在那里的胡番人一样,就像那个人,一样。
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让自己清醒过来。如若当初真的那样做了,现今又会是怎样的局面?真是,老了么,总是翻来覆去地靠着思忆过活。这样的苏世,要怎样当得起“睿”这个字?
转身向回走,又见那个傻孩子抱着披风躲在树后。“出来吧。要是本王没看到你,你打算在这冰天雪地里住下了?”伸手拉出裹得像个球一样的王妃,捏了捏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儿。明明比自己小了十多岁,却拼死拼活要跟着自己。那不顾一切的蛮横劲儿和那个人如出一辙,自己放弃了那个人,后悔半生;如果再放弃这个人,会后悔一世吧。
“臣妾没敢打扰您,晚膳已经准备妥当了。您,您披件儿衣服吧,别受了风又犯了宿疾……”明明很狂放的自己,面对他却总是手足无措。好像翻墙夜探王府、乔装跟踪睿王爷,甚至追人追到边疆去的故事主角不是她乔木儿一样。真是丢人……
苏昕昱放下朱砂笔,揉揉眉间。皇叔撂下那句话之后就没再提过容容,日日见到他不过早朝期间,下了朝就走,绝对不跟自己有任何私下接触。这样冷淡的模样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那次是自己接受胡番和亲示好,皇叔一直到最后都不肯软化态度。其实他心里明白,这次自己是不可能有改变的,就像当初自己执意停止战争一样,这次甚至比那时还要坚决。可是,也正是这样的坚决,让心里有了更大的负疚感。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亲近的人,明明是给了自己父亲、恩师、益友、良臣甚至更多弥足珍贵的感情的人,容不得挑拣和取舍,也容不得半点敷衍。这样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事情,却毫无解决之道。最担心的是,一点不当,可能伤害的就不仅仅是容容或是皇叔,更可能给胡番借口。
贵生拎着食盒进来:“陛下,这是容妃娘娘炖的冰糖雪梨,您歇一歇,用一点吧。”
透明的糖水冒着热气,去了皮的雪梨晶莹剔透。尝一口,淡淡的甜味,还有些许甘草香气。苏昕昱把汤盅握在手里,真是暖和啊。这些天有些上火,小孩儿就鼓捣着这些东西往御书房送。问他怎么不自己端过来,结果人家说会尴
21、总是关山旧别情 ...
尬。奇怪的小东西。
忽然意识到皇叔的夫人会跟他一同回来,苏昕昱顿时有了一个想法。那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木儿婶婶,皇叔,我也许找到了突破口。
“小日子啊,你说,这睿王爷为什么就那么不待见我呢?”展容在看完所有关系到苏世的资料之后深感挫败,这位王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完美无瑕的君子一枚啊,为什么就对胡番王室深恶痛绝到这地步呢?真的只是因为王爷与他哥的老婆那不能说的秘密?丽公主……先皇……胡番王室……驻地……苏昕昱……
“可能是因为王爷他听到的关于您的传闻不好?”小日子坐在小月下首,一边当做小月的针线筐架子,一边猜测。
“不至于吧。小月不是说我母亲是汉人,所以我在胡番王室是属于那种比较没有存在感的人,这也正是我被选中和亲的原因啊,市井怎么可能有关于我的传闻嘛。”展容无聊地转着空茶杯,“不知道苏昕昱有没有把糖水喝完,整天被火盆环绕着,不上火才怪。小月,你也尝了一点儿,那个糖水不是特别甜对吧。麻烦的家伙,怎么会不爱吃甜呢……”
小月一边把棉花平整地塞进棉布里,一边笑道:“主子,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亲自去看看不就行了?”
“不行。去了会很奇怪的……”展容一想到自己含情脉脉地把糖水递给苏昕昱,就觉得身上的汗毛都起立跳起舞来了。所以,不想这个,接着思考睿王爷问题。“小月,睿王爷有王妃么?”
“睿王妃,那可是一位奇女子啊。”不等小月开口,小日子抢着答道,“她是吏部侍郎乔大人的千金,闺名乔木儿。当年那真是……”
听着小日子滔滔不绝,展容一愣一愣的:“这位王妃,那么厉害?”又奇道,“这样说来,睿王爷传记应该记载下来啊,为什么都没有提到呢?”
“乔大人书香门第,千金大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喜宣扬,那些书商自然就不敢乱来咯。不过,这故事可是被不少文人编成故事呢,像《慕情记》、《追你到关山》……明儿奴才再给您弄几本儿来看,那可真是缠绵悱恻、荡气回肠啊……”
展容有一种奇怪的设想,这位乔木儿的大胆与不世,几乎能与胡番女子的豪放媲美了。难道,这也是睿王爷接受她的原因之一?“小月,这位睿王妃与丽公主有无相似之处?”
小月奇怪道:“主子,您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容奴婢想想…对啊,之前还没注意到,这位睿王妃还真是和丽公主一样的性子呢。相传当初丽公主也这般纠缠过睿王爷,不过最后还是嫁给了先皇……”
“等等,你说,嫁给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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