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岄仔细一听,这声音,可不就是千骄公子。顿时脸上一阵欣喜,回道:“清波,快请叶公子进来,你早不说是他,还害得你们在外面吹冷风。”
门被推开,叶千骄从外面进来,穿着青灰色长衣,身上还披着一件银灰色的风衣,看上去风尘仆仆,他一进来,便看见了靠在杨岄身上的顾慎之,原本温热的视线竟然一下子冷了下来,只是淡淡道:“谁病了?在下还有事,还是早点诊断吧。”
杨岄这才想了起来,忙放下了怀中的顾慎之,放他躺平了,上前走到叶千骄面前,拉住了他冰冷的手说道:“千骄兄来的正好,慎之兄染了风寒,在这边也不敢找别人诊治,你快来看看。”
叶千骄僵在地板上的腿挪了两步,被杨岄拉到了顾慎之面前,看了一眼躺着的人,才勉强开口道:“怕是中了风寒吧,容在下先看看。”叶千骄的视线缓缓向下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顾慎之凸起的小腹之上,却又像故意要避过那个事实一样,将视线转到了顾慎之的脸上,细细查看了一番,垂下眸子,按住了他的脉息。
“阴盛阳虚,内热不散,体寒表热。是中了风寒,开几幅药养一养便可了。”他站起身来,转头对上杨岄的眸子,皱了皱眉道:“小王爷脸上潮红,怕也是染了风寒,可需要在下代为诊治诊治?”
杨岄刚才一时心急,只想着给顾慎之治病,便不曾多问,如今看见叶千骄就站在面前,才想到他自己把那叶千姿的事情,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这时猛然被他这样对视,心里就慌了神,转头看着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便拉住了叶千骄的手说道:“千骄兄,跟我一起去我的房间谈谈吧。”
两个人正要出门,忽然听见床上的顾慎之懒懒的说了一句:“慕楚,今晚留在我房里吧,一个人睡,太冷。”
杨岄的脚步就这样僵在了门口,脑子咯噔一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扯了扯嘴角,才对着站在里面的清波说道:“清波,你先在这里照看好你家公子,我去去就来。”
叶千骄站在门口,一张脸冷若冰霜,终于忍不住拂袖而去,杨岄上前几步拉住了他,两个人就这样拉扯着进入了房间。
叶千骄皱着眉头,冷冷看着面前的杨岄,握紧的拳始终都没有松开,良久才哀叹的说出一句话来。
“千姿的命,还当真是苦啊。”
杨岄只觉得脸上一热,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搬了个凳子自己坐了下来,开口说道:“千骄兄,你弄错了,我父王命在旦夕,很想临终前见他一面,所以我才会不远万里到宛平接他。”
“那你的意思是,刚才的情形,我是看错了?”叶千骄也搬了凳子,就坐在杨岄的对面,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那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回到云州,如何安排此人?”
“如何安排……”杨岄是觉得心慌无比,半响才含糊不清道:“自然是和以前一样。”
“以前一样?”叶千骄站了起来,心灰意冷道:“我有事在身,先告辞了,如若将来,你对不起千姿,我定不会放过你。”他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回首的时候,眼里却分明有着一丝不舍:“令尊的病,我已经查探清楚,并不是邪风入体,而是……一种毒,但是毒性怪异,而且已经深入内腑,我这趟来,也是来找一样解毒的药材。”
杨岄猛然听见这种消息,连忙拉住了叶千骄的手,不让他离开,开口问道:“那你此次是从云州来的?可是见过我父王了,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叶千骄低头叹了叹,“他的毒性已经得到控制了,只不过现在四肢还不能动作,依旧不能开口说话,但是神智已然清楚了。相信一定能等得到我找回解药的时日。”
杨岄还想问几句,叶千骄却已经推开了他的手,退出门外,看他转身远走,一身银灰色的披风上还沾着点点污迹,心里蓦然生出一丝歉意。
送走了叶千骄,杨岄回到顾慎之的房中,心情却很是低落,整个是魂不守舍,心里想着那人转身离开的背影,自己怎么就不能多说几句好话,按他的意思,是为父王找解药来的,可是自己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对他说,想到这里,又拿出了腰间的钱袋,里面的白瓷瓶子里,还留着他送给自己的丹药,每次吃一颗,效果却是极好的,一想便知道是及其名贵的东西。
顾慎之一觉醒来,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转过了身子,面朝着杨岄躺着,定定的看着杨岄那张神情沮丧的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嗓子里面痒痒的感觉激得咳嗽了,杨岄才猛然醒悟过来,倒了茶送到他的面前,小心伺候他喝下去。
顾慎之支着身子要起来,杨岄也不阻拦,将他扶起来,用软垫子垫好了他的背,让他靠舒服了,才又做到了圆桌边上。
顾慎之低头,一个人靠在床上,随意捡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淡淡道:“你要是不舍得,就去追回来,人走得不久,怕也能追回来。”
“你说追什么呢?”杨岄是有名的薄脸皮,打死也不肯承认。
“还能追什么,叶公子啊,他大老远从云州过来,你难道就这么让他走了?”顾慎之偏偏不给杨岄台阶下,愣是要往他心坎里面捅。
“他从云州过来,又不是为了找我来的,只不过正巧遇到了而已。”杨岄不以为然,但是脸上还是忍不住有一点惋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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