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鸣急的正要安慰,忽听有人喝了一声道:“他死在外面才好了!”芳华惊得浑身一颤,扭头看时,果然是东城从不远的假山后转出来。
原来令德见芳华神疲体乏,便吩咐家人往朝雨园传话与他不必过来了。恰巧在半路上碰到了东城,打发了他回去,亲自往这边传话。远远的正好看见他主仆二人慢慢走过来,方要上前招呼,却见芳华扶着柱子站下了。忽然眼珠一转,悄悄的潜身在茂密的花树之间,遮遮掩掩行至较近的假山旁,偷听着他们的谈话。不听还好,这一听之下当真是又惊又恼,忍不住便跳了出来。
东城激愤之余难免口不择言,指着时鸣道:“就算你与情爱无缘,可好歹也过了而立之年了,怎的连这个都没看出来?若是让那个小畜生得了手,那……那……唔……”芳华一把捂了他的嘴,喘吁吁的道:“依我说,哥哥只管去那城楼上叫喊才爽快!”东城方才只是气急了,他如何不知家丑不外扬的道理。拉下芳华的手还未开口,芳华却一头软到在他怀中昏厥过去。
府上自然是一片慌乱。清禅被郡王府一乘凉轿火速的抬进来。先将带来的几包东西,交与相熟的中贵收着,随即入芳华寝房诊脉。见令德父子俱在,只是气氛似与往日不同,焦灼中隐隐透着几丝怒气。再看守在床前的时鸣,眼带血丝眼下发青,连嘴唇也有些发干。
清禅不及多想与芳华细细的诊过脉,当下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倒将令德父子着实吓了一跳,急慌慌的追问怎么样了?清禅望了时鸣一眼,起身放缓了声气道:“他前几日便有些中暑,又因向官家谏言之事动了心火。今日又是为着何事把他气得这般?如今心火未平肝火又起,四公子心脉本就弱,一时急怒攻心叫他如何支撑得住?小可见公子素日是个极开朗之人,轻易不会动气,终究是为了什么啊?”令德与东城面上一片难堪,林溪背过身去,头上的青筋狠狠的跳着。
清禅忽然发现晴池未来颇感意外,问道:“三公子到哪里去了?”时鸣一把将他按在床前坐了,有些气息不稳的道:“先生只管将我们公子救醒治好便是,若要聊天等以后再来不迟。”那清禅方才还将背挺得笔直,此刻见他恼了,立时便悄么声儿的,低头做自己该做之事。时鸣行事自来端庄稳重,从未在人前失仪。此时又是担心后悔又是委屈难言,偏生清禅提到了晴池,立时便将他冲涨了。顾不得主子尚在跟前,劈哩啪啦的对着清禅一通儿招呼过来。
令德轻声呵斥了他几句,时鸣果然向着清禅跪下去。慌得清禅与他面对面的跪了,扶住道:“时……时鸣这是怎么说?你我十余载的老交情,向来是闹惯了的。你,你,你快些起来,快些起来吧!”东城也过来将他扶起劝了几句。清禅暗暗揣度,料想此事非同小可,是不宜让外人知道的。当下凝神静气的与芳华施过针,开了药方交代明白了才退出去。临走之时又将时鸣看两眼,却再不敢多话了。
待出去问那相熟的中贵究竟出了何事?三公子怎的不见了?那中贵不曾跟着出门,只将晴池去云翼营之事相告。清禅料他不知内情也懒得再问,只是担心着时鸣。在外头磨蹭了会儿未见他出来,只得满怀心事的离去。
至傍晚时分芳华才渐渐苏醒。望着守在床前的家人轻轻笑道:“我饿了。”令德忙着叫人端了温温的莲子粥进来,亲自一勺一勺的喂着。芳华只想着让父亲放心,装作吃的十分香甜。
待兄长们都出去了,令德才抚着芳华的头道:“好孩子,你休再去想那个畜生,为父只当他死了。”芳华将手放在他的大手中,望着他的眼睛道:“若是儿子做错了事,爹爹也不认我了吗?”令德摇摇头叹息道:“可怜你一片赤诚敬他是个兄长,他……他却对自家的亲兄弟起了不良之意。你休在与他讲情,我这里断断容不下他了。”芳华微微撑起身子道:“总算他尚有知觉,并未酿下大错。爹爹连俘获的敌兵敌将尚能善加待之,就不能宽恕三哥吗?”令德痛心疾首的拧紧了拳头道:“我那般看中与他,想不到……唉!我常说,一个人任他才高八斗,武艺超群又怎样?若是这人品上差了只怕要为害一方呢。如今倒好,恰恰就应在他的身上。果然是子不教父之过也,我还拿什么脸去见你的娘啊。”芳华一听他提起母亲,顿时眼圈儿也红了。将脸埋进父亲宽厚的掌中半响不作声,令德已然感到手心里湿漉漉的一片。
少时,芳华抬首望着父亲,含笑带泪的道:“便看在娘的份上宽恕了他吧?”令德看着他不觉一阵心痛,拿着大手与他拭着泪,一面默默点头。
时鸣向令德禀明了原委,唯恐芳华见到他又生气,只得在门外守着。待瞧着里头传了粥进去,方才略微松了口气。正打算回自己房中坐会儿,一个中贵上前对他道,清禅临去时留了几包东西与他,已放在他房中了。时鸣有些木然的点点头,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推开房门,果然见桌上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几包东西。走近前一看,那上面都贴着名字。有几包清热解暑的药,已不记得几时同他讲的,自己向来不喜喝那些汤汤水水。他倒有心,竟制成了药丸药膏一类。另外两包,则是自己爱吃的几样细点。时鸣望着那些东西愣愣的立在桌前。素日只嫌他絮叨,老爱拿自己取笑。又想起方才那般对他,不知怎的只觉心下好一阵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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