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几个钱!几百人为了他们家打生打死,结果呢,一转身就把我们卖了!什么那姑娘根本不是被强抢了的,他是觉得我们太多管闲事了么?”
越说越是怒气澎湃,醋钵大的拳头高高拎了起来,将将要锤下去的时候想起那是别人家,转了个方向砸在自己腿上:
“想给我们家弟兄戴绿帽子,也得看我们同不同意!都说了他们只要说实话,不用担心被报复的,还黑了良心去捞钱?呸,让他们有命赚,没命花!嫂子,你发句话吧!”
从头到尾,丁夫人一直抿着唇笑而不语。直到贺留发泄够了怒气,她才举手掠了掠头发,轻启朱唇,悠然接口:
“贺家伯伯不用恼火,那等见利忘义的小人,断断讨不了好。就算大人不许做违背律法的事儿,也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呢--”
她盈盈妙目一转,把在场众人看了个遍,柔声道:“哪一位叔叔伯伯,是掌管庄子上事务的?”
“是我的手下。”七八道目光攒射下,金波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举手道:“嫂子有什么吩咐?”
“吩咐是不敢当。只是拜托金家伯伯让贵属下传一句话,那家人既然发了财,庄子上的地,就不用种了罢。”
不能杀人,不能打人。大人是铁了心要做出一副遵守律法的样子来,那夺佃总不犯法吧?夺佃之后,主家的态度已经这么明显了,世上多得是落井下石的人。再说,那庄子原本是皇庄,宅基地似乎也不是庄户的?
至于一家毫无根基,卖女求荣的庄户,带着大笔现金被撵出庄子之后……
丁夫人表示,好走不送。我们不会为你收尸的~~~~~
卖了一死一活两个女儿的一家人,拖家带口揣着银子进了阿勒台在京城的宅子,对玄甲卫来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倒是元绍过了几天又想起来这一茬,某日和太子共进午餐的时候,随口就问起了这一案的后续进展。
“那个霜狼卫的小家伙?下面报上来的供词说,他不是□□民女,有那个女子的父母为证。现在就等京兆复核完毕,人就可以被无罪开释了。”
“哦?”
元绍顺手把筷子一放。乌银镶嵌的筷头碰上瓷盘边沿,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瞬间就看到太子眼神微微一缩。
毕竟是父子,几年教导他治军理政下来,只是一扫,元绍心里就有了数:太子的神情态度,分明不是胸有成竹、坦坦荡荡的样子!
“真的么?”元绍声音微微一沉:“朕怎么听说,是他们家花钱买了那家人改口?”
“——的确如此。”默许下面高抬贵手的时候,太子就反反复复想过了几十遍,万一父皇问起来如何回答。欺瞒君父是万万不能的,可是要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也不是没有话说:
“儿臣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父皇教导过儿臣,御下应该恩威并施,之前砍了霜狼卫这么多人,现在释放个把纨绔子弟,就当给他们个恩典了。”
“然后呢?”
“他们自然会感激父皇圣恩……”
“既然这样,你心虚什么!”
只这一声喝问,皇太子直接丢了筷子避席起立,好悬没有跪到地上去。元绍原本只道自家儿子年纪轻,思虑得不周详,看他如此态度,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冷电一般上下扫视,几乎把人戳出两个洞来:
“他们求上你门了?说是只要你默许就可以?事发了最多装不知道?”
每问一句威压就提升一分,三句问完,太子脸色发白,整个人几乎缩小了一圈。元绍光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越想越是气恼,重重一拍桌面,半桌的盘碗杯碟哗啦啦跳了起来:
“他们求到你头上,总不见得是空手来的吧?说!”
“儿臣不敢!”元钦直接扑通跪了下去。天地良心,他是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拿——这种事还得他堂堂太子出面?总得打点好了他身边的人,才能把话递到他这里不是!
“就为了这点好处你就能放人?”元绍心底的怒火越来越盛,这人他也是想放的,可绝不是为了这个理由,他还准备了无穷的后手等着!“朕之前说了,收点礼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顿饭没吃好不说,元绍之后三五天都没给太子好脸色看。可惜太子总是太子,还是已经册立了五六年,监国几次的继承人,不是带在身边手把手教的十来岁小孩子,元绍纵然要给脸色也只能私下里给,当着人还得给自己儿子撑足面子,折腾得他心情越来越差,只好把火气全都发到惹事的那几支军队上。
神武将军,罚俸半年!广武将军,罚俸半年!霜狼将军牙鲁帖,就数他的手下最不像话,罚俸一年,职位降为副将,暂且留用,以观后效!
至于那天出兵的那帮家伙所属的那一部,神武卫、广武卫从队正到参将,霜狼卫从队正到副将,统统调进京城,着金吾卫拨几个人,压着他们回炉重造!好好学习什么叫忠君卫国,什么叫遵守律法,学不出来,一律不放回去领军!
现在第一批学生已经到位,神武卫、广武卫、霜狼卫的驻京军官,天天被拘在营里学得脸色惨绿。倒不是课程有多难,而是凌玉城那天正在御前,随口为雷勇出了一个坑爹主意:
让他们默写军规!一天至少默下来一条,不能完完整整默写一遍的,不许毕业!
天晓得霜狼卫那帮草原蛮子,让他们拿刀动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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