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话怎么说?”那不了解行情的外地人顿时来了兴致。八卦啊,尤其是裤裆炕头里那点破事,谁不爱听啊?
这开口`爆料的人穿着一身短打,身材瘦高,面目古拙,看着像个会点拳脚的粗人,见周围人目光都往他这边聚集过来,不无得意地笑起来。
“男人长得和女人一般细皮嫩肉,还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绣花的,你们说能有什么好事啊?若不是伺候荆州刺使公子伺候得好,上头有人照拂,他能扑腾得这么欢?”
荆州刺使公子?众人稍有惊异。自从南乱,朝廷派九卿到地方设州牧,各地刺使陆续奉召回朝,为数不多还在任的几个刺使,不是手段过人,就是势力深远,连朝廷都不敢妄动,尤其是这传说中的荆州刺使父子,那可不是好相与的。风无歌能和这种人搭上关系,也怪不得能在锦城混得风生水起。
这时有人听不下去,站出来为风无歌辩解:“风老板和不少达官显贵交情甚好,也许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吧?”
“切,爱信不信。”穿短打的男人翻个白眼,不紧不慢咂下半盏茶,又继续道:“其实吧,还不只是刺使公子一人呢。恐怕这荆益两州上下,闻得风老板艳名的人,大多都得过手。贩布的小生意人嘛,哪个关口衙门不都得打点妥当?像是风老板这身‘资本’,那还不得广为‘布施’呀?”
这话说得越发不堪,而且男人的嗓门本来就很大,此时堂里大多数人都在听他说话,又十分安静,这么一来,议论八成会被二层包厢的人听去。
背后议论人的精髓就在于“背后”,要是让正主听到了,不仅乐趣打折,还容易招惹事端,刚好丝竹声响,那边歌舞开始了,于是也就不再有人接话,大家各自散开看美人跳舞去了。
没能让风无歌的风月事迹引发热议,穿短打的男人似是颇为遗憾,色眯眯地看起歌舞,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席间有几人正互相使着眼色,不善地盯着他看。
诚如众人所料,此时二层包厢里的气氛十分诡异。
满屋子的人,脸上肌肉或是扭曲,或是紧绷,全都大气不敢喘。唯有一人神色如常,不急不缓耐着性子,哼着小曲,用筷子夹花生米喂廊上的八哥。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那货真价实刚被八卦的正主,锦绣楼的老板风无歌。
“风爷,别因为这种臭虫动气,一会儿我就让手下将那人的舌头割了,给你解气。”
“就是就是,让这种不长眼的东西坏了雅兴,多不值当!”
如今在荆益两州道上混的都知道,锦绣楼的风老板最痛恨别人拿他相貌嚼舌根。不过说句公道话,也怨不得别人说三道四,谁让这货长得这么……引人多想呢?
据说风无歌年幼时曾被家里人扮成女娃卖给绣庄,饶是眼睛毒辣的人牙子都没看出他是个公的。绣庄老板娘把他当小绣娘养了几个月才发现是个带把的,差点没吓得晕死过去,半辈子的人生观都颠覆了。
几个一起混了多年的兄弟,到现在也没谁愿意直视风无歌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以前不愿意,是怕管不住下半身,现在不愿意,是怕保不住下半身。
或许再过几年,等风无歌再长一长,出了爷们的棱角身形,会好一点吧……
大家这样殷切地期待着。
陵洵喂着八哥,听着几个糙汉在耳朵根子旁磨磨唧唧,终于烦了,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换个姿势喂鸟,笑道:“几位多虑了,风某可不是那么没有气度的人,咱们别理会,还是继续谈正事。”
风无歌不是没有气度的人?
哈哈!笑话真好笑!
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为刚才那个多话的人捏把汗。
“那……说好的那批货……”有人试探着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放心,大家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自然是没的说。不过最近风声紧,兄弟们出生入死怪不容易的,每一次走货可都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陵洵意有所指地扫了眼众人,微挑的眼尾如水墨勾画,平白将一段斤斤计较的机锋粉饰成了弦歌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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