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峥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下,说道:“好啊。”
那保镖便引着他朝酒吧里面的包厢走去。
如果说酒吧外间的风格是以简约的冷色调为主,那这个明显属于私人领域的房间里则多了几分居家的情调。因为保镖在开门的时候稍稍后退了一步,所以白子峥一眼就接触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龙九和他稍显审视的目光。白子峥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老板”竟然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多少感到了一丝惊讶,而后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保镖。这个保镖和刚才那个保镖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这种杀气腾腾的开场让白子峥莫名想到了“下马威”这个并不友好的词汇。
龙九的态度倒是没有白子峥想象中的恶劣,也许是有了身带残疾这个先入为主的铺垫,他过于嘶哑的嗓音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龙九略一点头,说了声“请坐”,白子峥便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腿上的毯子在左膝处有些不自然的凹陷,下面的裤管也是空的,大约也能猜出他经历过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如无必要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人,这么一来当然有些冷场。龙九想见白子峥纯粹是因为心血来潮,池朗不来的时候他很少过来店里,今天难得出现就听见人说白子峥也在,择日不如撞日,觉得有些话还是让自己这个外人提前说开了最好。池朗对他喜欢的人从来心软,就像徐海洋总结的那样,他拎不清,真陷进去了连两只脚都拔不出来。相比于徐海洋的潜移默化,龙九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扮演了那个唱黑脸的角色,他轻轻举杯致意,自我介绍道:“我姓龙,是池朗的朋友。”
白子峥道:“你知道我。”
龙九道:“因为我听徐海洋说,池朗喜欢你。”
很好,这算是把两个人一起卖了。白子峥不置可否,淡淡道:“所以呢?”
龙九道:“你喜欢他吗?”
白子峥反问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龙九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如果你喜欢他,我希望这是你郑重考虑后的结果,而不是随便玩玩儿。他是个对感情很用心的人,如果你不喜欢他,那就不要给他任何的希望,至少不能是现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你明白吗?”
白子峥道:“你很会讲大道理。”
龙九道:“这不是道理,而是事实。”
白子峥道:“你很了解他?”
龙九道:“你不了解他。”又摇了摇头,“但我也没想到他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他看着白子峥,眼神里陡然升起一种刀锋般锐利的光芒,“我不希望他永远都在迁就你。”
即使龙九本人没有恶意,他说话的方式还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白子峥失笑:“他迁就我?龙先生,你可别忘了,是他先来招惹我的。至于你的担心,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想必池朗也很清楚。如果我喜欢他,我当然会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要是我不喜欢他,我也不会默认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他一向很少这么咄咄逼人,如今却因为酒精在血液中的驰骋,愈发张扬出他性格里过于尖锐和强势的一面。龙九的眉头倏尔一展,不过碍于做不出大的表情,这个微弱的笑容弧度就显得有些扭曲。白子峥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而后起身道:“龙先生,谢谢你的忠告。”说完放下杯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龙九看着房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仿佛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我以为他找了只猫,没想到却是只刺猬。”又闭目朝身后的两个保镖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多管闲事了?”
保镖阿威道:“您也是为了池先生着想,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他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九哥,如果池先生知道这件事……他恐怕不会感谢您的。”
龙九道:“是吗。”语气依旧令人捉摸不透,又冷冷道,“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他不待阿威回答,声音里已然爆发出一种尖锐的杀意:“我最恨的就是……当初我就不能听池朗的话,就这么放过了沈嘉南那个猪狗不如的混账。如果他也能有这种当面坦白的勇气,这个人还不至于让人觉得那么恶心。”
保镖阿武道:“九哥,您累了。”他知道池朗救过龙九的命,所以龙九对那个差点儿害死池朗的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白先生也未必不是那个正确的人,您又何必……总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龙九叹道:“你啊,说话可比你哥直接多了。算了,我困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白子峥走出包厢,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
不能喝酒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个自欺欺人的幌子,他其实很讶异自己居然会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做出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表白。一时冲动,逞强,脑子不清醒,情绪失控,然而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折射出来的却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知道池朗喜欢他,也从不缺乏表达的契机,龙九说的没错,池朗的确是在迁就他,迁就他的不予回应,而给予他这种耐心的恰恰就是自己,但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对感情很用心的人呢?白子峥停下脚步,在走廊的阴影里站了许久,忽然又很缺乏踏入外面那个光怪陆离世界的勇气。这时他看到老麦对自己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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