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朗一向不怎么在他面前隐藏情绪,是“不想”还是“不善”恐怕都要打个问号。白子峥的恋爱经验还没有他弟白子嵘丰富,一时之间也很难分清这究竟是池朗的坦诚还是他的“欲擒故纵”。白子峥一直觉得池朗是个比自己圆滑太多的人,然而这句突如其来的“别离开我”,却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头猛撞了一下,不仅颠覆认知,还模糊了一段感情中需要慢慢经营的部分,让他这个一贯理性的人也变得感性起来。
此时池朗从背后环抱住他,是个缺乏安全感又充满保护欲的姿势。白子峥突然发现,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想从池朗那里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换到三个月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还会为了这种事情担心。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本不必说出来的,可是白子峥还是问了,因为他察觉到了,在有关“回家吃饭”的问题上,池朗的害怕不是逃避,而是与之相关的后果的隐忧。两人之间有了一瞬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白子峥道:“池朗,我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迟早都有那么一天,你还担心我会后悔是吗?”
池朗心头一颤,只觉得这番话让他莫名地动容。白子峥看透了他的想法,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是他一旦想起从前,再甜的糖恐怕都只剩下满嘴的涩味。他今晚的确是太莽撞了,也许是白子峥身上的明亮感让他有了额外的期待。没有合适的时机,也没遇上必须要摊牌的情形,出于不安,等等,他现在很想把这一页揭过去,白子峥却不那么想。
池朗道:“小白,我……”
白子峥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他一面握住池朗的手腕,一面浅浅笑道:“池科长,算我求你,你能对你喜欢的人有点儿信心吗。”
池朗心里苦笑,我哪里是对你没有自信,是我自己没信心啊,眼底却意外多了些平静且坦荡的从容。他反握住白子峥的手指,又在他手背上珍而重之地轻轻一吻,就像骑士在对自己的国王宣誓一样。白子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池朗道:“喜欢你。”说着将打开的巧克力送到他的嘴边,“吃点东西,我们休息一下?”
休息还是要休息的。这两个人一个有过劳晕倒的前科,一个又是感冒初愈,熬了一夜,就算精神再怎么顽强,身体也还是吃不消的。偌大的办公室里也只有会议厅的沙发还能睡人,白子峥抱了两床毯子过来,还好天渐热了,不然这么睡多半还是会着凉。
听着白子峥的呼吸声渐趋平稳,池朗的意识也跟着变得模糊起来。他像是做了个梦,又像是单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四年前,省第一人民医院。徐海洋问过他是不是对白子峥一见钟情,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只不过不是在龙九的酒吧,而是在更久远一点的时间里。不是单恋,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夜里借以取暖的一点火光——白子峥对那时的他而言,是某种奢望也不一定。
两个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最后还是白子峥先醒了过来。会议室的沙发到底不如家里的床铺舒服,白子峥伸了个懒腰,看池朗还在睡着,没有叫他,收好毯子,自己一个人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顾晓辉见他终于醒了,忙跟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又探头朝会议室里看了一眼,小声道:“池科还没醒啊?”
白子峥道:“他太累了,让他睡会儿。”
顾晓辉闻言,立刻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白子峥揉了揉眉毛,许是昼夜睡颠倒了,要么是感冒还没好利索的后遗症,他现在只觉得脑子还没有睡前清醒,端起杯子喝了口冷水,又径自走到卫生间里去洗漱。顾晓辉跟在他的身后,看表情就知道这话已经憋了半天:“小白哥,你和池科把案子给破了啊?”
白子峥“嗯”了一声,就着清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好些。又问道:“傅队他们呢?吃饭去了?”
顾晓辉道:“没,傅队和馨姐方霖哥他们去查那个无名女尸了,留我看家呢,顺便给你和池科打打下手,早上一来就听说你俩把案子给破了。”
白子峥道:“行,待会儿跟我去录口供……先吃饭吧。”
顾晓辉道:“小白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大致情形他已经听昨晚留守的人说了,只知道他们先找到了死者的情人,又和死者情人的女儿关门密谈了一夜,再出来时人就已经招了。顾晓辉觉得这个情报还不如没有,省略过程只说结果,对于一个好奇心能害死猫的人来说,简直是比饮鸩止渴还不如。
白子峥道:“等池朗醒了你自己去问他。”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顾晓辉本来就对这位池大科长有种迷之崇拜,自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教坏小孩儿,掏出录音笔放在桌上,白子峥提醒道:“保持低调,别跟着学,知道么。”
顾晓辉插上耳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白子峥留他在楼上吃顾妈妈准备的爱心盒饭,自己一个人去楼下食堂买了份包子,又给池朗打包了一份宫保鸡丁带走。
回来时池朗还没有睡醒,顾晓辉的录音也只听到“晚饭吃了什么”的部分。白子峥有些担心地摸了一把池朗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呼吸也很平稳,大约只是累得狠了,这才放下心来。拉上窗帘,又帮他把滑下来的毯子盖到肩膀,而后叫上顾晓辉,两个人一起去录林雪茗的口供。
顾晓辉听录音听得一头雾水,按下暂停,抱着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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