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怪叫了一声,挣扎间另一只手也被铐了起来。驾驶员把男人朝警车的方向一推,又对意欲追上来“讨个说法”的其他人道:“治安管理处罚法,聚众闹事的,十天以上十五天以下的拘留。谁想跟他一块儿去的,我不拦着。”此时他尚未摘下头盔,声音更显出几分低沉的威严。白子峥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等到那驾驶员露出了本来面目,白子峥顿时感到十分惊讶,脱口叫道:“建斌?”
那驾驶员也是一愣,对白子峥的出现同样感到十分意外:“小白?”又马上对他打了个“等会儿再说”的手势,然后继续处理着急诊部前混乱的局面。眼看有人在自己面前被铐上了警车,那些所谓的“病人家属”也在行为上有所收敛,只剩下那个老太太仍在叫喊着“你们警察和这家黑心医院是一伙的啦”、“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儿子抓起来搞死”和“大家救命啦”。孟建斌也不和她客气,直接道:“既然如此,您也请吧。”说完把这老太太也送上了警车。
领头的人被警察带走,剩下的人也很快一哄而散。孟建斌让其他的人先回所里,自己则单独留下来和白子峥叙旧。孟建斌在警校时高白子峥两届,算是校友,又是津南的同乡,私下的关系亦是十分不错。白子峥只知道孟建斌毕业后去了江北,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面。孟建斌把车停在一边,又去医院的小卖部里买了瓶水,这才笑道:“也巧了,刚回来一个礼拜,怕你们那儿忙,想等安顿好了再给你打电话的,谁知道在这儿碰上了。”
白子峥道:“你不是在江北呢,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孟建斌道:“我这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旁的灯光,他的脸似乎有些微微的发红,“准备回来结婚,一直在江北也不是个事儿,辛苦。再说我爸我妈年纪大了,身边儿也不能没人照顾……”
白子峥知道孟建斌有个津南本地的女朋友,工作后的异地十分艰难,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连忙道了几声“恭喜”,又问他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孟建斌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六七月份吧,具体时间还没定,到时候再给你们发喜帖。”之后又强调道,“份子钱可以不要,婚礼可一定得来啊,咱们老同学也应该一起聚聚,都好长时间没见了。”
白子峥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嫂子真人呢,你也不给我引见引见。”
孟建斌道:“有机会吧。我这是刚回来,忙,她还得顾着房子装修,找时间吧。对了,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还是……”
白子峥道:“我弟弟急性阑尾炎,刚做完手术,我看外面好像闹起来了,就下来看看。”
孟建斌连忙道:“你弟弟没事儿吧?”
白子峥道:“没什么大事儿,刚睡了,我妈在楼上陪着他呢。”
孟建斌道:“要不我上去看看吧,顺便也跟伯母问个好。”
白子峥道:“你不急着回去?”
孟建斌道:“也不差这十几分钟,走吧。”说着和白子峥一起朝住院楼的方向走去。
平息了方才的一场骚乱,急诊部前也逐渐恢复了应有的秩序。白子峥回想着刚才的情形,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像是单纯的医患纠纷,那老太太和为首男子的表现似乎更多了些蓄意的成分,顺便就和孟建斌多问了一句。孟建斌无奈道:“医闹吧,最多关个十来天也就放了,治标不治本,回来还是一样闹,就看医院打不打算松口给钱了。”
孟建斌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算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是因为中心医院就在他们派出所的辖区之内,这些天没少跟这帮医闹打游击,二是因为他未婚妻的妈妈,也就是他未来的丈母娘,正是中心医院妇产科的主任之一,而这件事恰恰就和妇产科有关。
事发时间是在半个月前的深夜,一名孕妇因产前阵痛被家属送进医院,凌晨一点左右进入产房待产,当时负责手术的是妇产科的值班医生王永军。应病人家属的要求,王永军一开始是协助产妇进行自然分娩的过程,不料产妇在生产的过程中突发羊水栓塞,只能紧急改为剖腹产手术。后胎儿成功娩出,因脐带绕颈引发的脑部缺氧被送往其他手术室进行抢救。产后大出血的情况十分危急,王永军当机立断地准备切除病人的子宫,却在征求家属同意的过程中遭到了反对,产妇的丈夫和婆婆以“她还要生儿子”为由坚决拒绝医生的提议,并且和试图说明情况严重性的王永军拉扯起来。术中的延误错过了病人的最佳抢救时机,产妇最终因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而产下的女婴因为脐带绕颈的时间过长,最终被诊断为脑死亡,和她的母亲在同一天离开了人世。
死者李金妹和她的丈夫张双喜同是泗水市大泽县双流镇上的村民,春节期间因李金妹怀有身孕,难以忍受返乡路途上的颠簸,夫妻二人便决定一起留在津南过年,张母闻讯也专程从老家赶来,目的就是为了照顾李金妹和她腹中的孩子。李金妹死后张母大闹医院,坚称是医院和王永军害死了自己的媳妇和刚出生的孙子,一定要向医院“讨个说法”,这才有了白子峥今晚目睹的这一幕。
第7章 第七章
白子峥听孟建斌刻意强调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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