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传七月初七乃是魁星的生辰,魁星满腹学问、又能左右文人考运,求功名者,往往于每年七夕隆重祭拜,以求考运亨通,能够一举夺魁,高中状元。
十余年前,文以宁与同窗一同祭拜魁星的时候,家中小妹文舒窈却学了街坊玩起什么喜蛛应巧,看着小女孩怕蜘蛛却还要咬牙去捉的样子……
大约,从那个时候开始,妹妹就养成了万事都不服输的性子吧。
一如既往的,文以宁没有要如意和平安陪同,自己拿着灯笼、提着香烛纸钱来到了父母的坟前。只是,这次较往日不大一样,等在园林外的,除却了自己熟悉的人,还有一个卫奉国。
卫奉国……
文以宁摇了摇头,咬牙将此人的身影还有那张带微笑的脸从脑海中硬生生挤了出去,细细将父母坟前的枯叶拾掉,摆上了贡品,文以宁借着灯笼里的烛火,点燃了手中的三炷香。
恭恭敬敬地给爹娘磕了三个头之后,文以宁隔着香火上面猩红的三点,他没有半分血色的脸被火光那么一照,更显得有几分诡异了:
“爹,您不惜以性命相逼,要我忠君爱国,守这山河天下,如今,已经十年了……”
“十年前,您说让我放下,为人臣子,重君命、不敢轻负天下。可是,我还是……放、不、下。”
深吸了一口气,文以宁忽然抬眼看着墓碑上父亲的名字,恨声道:
“这个王朝夺走我那么多东西,我又为何要拼尽性命去守护它?!父母之仇、辱我之恨,怎能放下?怎能不报?!”
许是太激动,文以宁呛咳了一阵儿,脸上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待那抹红娘色尽数退却,文以宁的眼中只闪过一丝阴狠,然后便收了方才一切的激动之态,将香供上,淡淡一笑:
“爹,凌与枢已经死了,文景朝……也很快就不存在了。我们的约定,很快、很快就要结束了。”
借着烛火,文以宁将带来的纸钱慢慢地点燃,黑夜之中、寂静的墓园,墓碑面前明艳的火光,映衬着文以宁一张苍白的脸,还有他脸上带着的淡漠笑容。
就算博学多才如文太傅,大约也不会想到,文景朝的皇帝凌与枢会英年早逝,而且后继无人。
继位的小皇帝凌风慢不过是傻子一个、什么也不懂,朝中局势二分,不是宁王的党徒,便是保少主与太后文以宁。
然而,文以宁勾起了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保的少主和太后,到底是保了什么。
他等了十年,也忍了十年,如今也无需多忍了。
“爹,现下妹妹也去陪你们二老了,想必在黄泉路上,有女儿陪着,你们也不会孤单——”文以宁看着即将燃尽的纸钱和香火,“只是,儿子要做的事,您只怕再也阻止不了、也拦不住了。”
“爹,您就、等、着、看、吧——”
这个锦朝的天下,文景一朝的江山,到底会落在谁手上。
文以宁抛下了最后一句话,戴上斗篷上的兜帽,转身便走,也不提那灯笼,一任坟前的火光燃烧、烧着了灯笼和竹篮,夜色之下,一片鲜红的火光,像及了多年前将文家上下烧得干干净净的那场大火。
人一旦活着,就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像是文太傅选择了这场大火,像是文舒窈选择了那场意外。
文以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墓园外守陵人小屋透出的一点灯火,凝眸一看,却瞧见了有一个人没有等在小屋内,而是站在屋外、看着这边等他。
那人比如意高,又不似平安刻意掩藏了身形,这人高挑、夜色之中想要忽略他的存在都不成。
文以宁看着卫奉国,而卫奉国也看着文以宁。文以宁没有动,卫奉国却先动了,卫奉国走到了他的身边,提着一盏灯替他照亮了来路:
“天黑风大,您可要小心脚下。”
有些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却只是换来了对方宠溺一笑,文以宁发现这个太监也就只有在给他找茬的时候,喜欢没羞没躁、张口闭口就叫他“娘娘”。在人前,却很少叫他难堪。
想起在墓园前面守陵人和卫奉国的那番互动,文以宁扶着卫奉国的手臂慢慢往园外走,看了卫奉国几次,心中有千般想问,却终归只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太后‘娘娘’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给咱家听听?”
文以宁一愣,偏过头去却看见卫奉国带着一脸狡黠的笑意,不看他、只提着灯笼往前一步一步的前行。
这人大约是成心看他笑话的,文以宁咬了咬牙,哼了一声没吱声。
卫奉国看他不说话,倒是来了兴致,故意带着他放慢了脚步,“怎么?‘娘娘’现在对我的事、开始很感、兴、趣了吗?”
这话他从寿安殿醒来的时候卫奉国就说过一次,只是这一次这个过分的太监在中间强调了“兴趣”的“兴”字不说,还加上了一个表示程度的词——“很”。
他是感兴趣不假,但是承认就输了。文以宁看了卫奉国一眼,只用力掐了卫奉国的手臂一下,看着对方因为吃痛而皱起的眉头,心里舒坦了许多。
对方却因为看了一眼他有些小得意的眉眼,开心得笑出了声来,只听见卫奉国“哈哈”笑起来:
“若是早知道让您打两下、掐两下能让您高兴,咱家就是被削掉了一层皮也心甘情愿呐。”
翻了个白眼,文以宁心说此人脸皮也够厚,可是心头的郁闷也在不知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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