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在乌云密布的天空盘旋。地平线那边已经看得到有长长浪花的白色海岸线,山榉木林中远远露出艾叶堡深灰色的塔楼尖顶。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灯泡终于战胜了感冒病毒,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顺便说,小安你个悲催的娃。
——by 天雷狗血教教众灯泡君
☆、隐秘的果实
“停车。”安德尔森说。
搅拌坩埚的男人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仿佛没有听到。
安德尔森开始计算车速,考虑跳窗。
赛斯一针见血:“你在发烧——现在从窗口跳出去会摔断勒骨的。”
五年不见,赛斯几乎没变。同样线条刚毅的五官,眼睛深邃,鼻梁直而高。除了胸前多了皇家骑士团的金雀花徽章外,他几乎和自己少年时代印象里那个人一模一样。安德尔森曾一遍一遍想过如果再见面,赛斯会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毕竟轻易就把自己骗了那么多年,他会嘲笑?或者鄙视?或者漠视?把他直接交给柯帝士,或者作为兰开斯特家族在艾叶堡的分支最后一个小杂种丢进地牢,这些他都考虑过。
安德尔森想,任何一种情况他都能够接受。
可是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漠然的态度,仿佛他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赛斯用长柄勺子给银碗盛药的时候力道温和,药水一滴都没撒出来。
安德尔森不是不想喝药,而是怕药里加了什么——比方说吐真剂。当年赛斯曾教过他,深棕色的药水里要真加点无色无味的东西,就算内行也很难分辨出来。
到时候不止是他,连莱恩都得跟着进地牢。
赛斯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他扬了扬眉毛:“你烧得很厉害,真的不喝?”
“不敢喝,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
“可是我需要你喝。这是让人兴奋的苦树皮,我需要你振作起来回答我的问题——”赛斯不喜欢废话。他把烧得浑身滚烫的人抵在车厢后壁上,他右手托着药碗,左手手肘压住安德尔森的胸膛,伸手掰住他的下巴。安德尔森头晕得厉害,只觉得嘴里一阵苦涩,药水就顺着银碗流进喉咙,呛得他弓起背咳嗽,胸前湿了一片棕色。
赛斯又灌了两口药,把银碗放在旁边的搁板上。
“你是谁?”
安德尔森抓住马车窗户努力站稳:“你他妈觉得我是谁?!”
跟莱恩那厮在一起这么久,就只有骂人的话学以致用。
赛斯皱起眉头。
他很高,站在人面前天生有一种压迫感。安德尔森记得以前赛斯教过他,看敌人时要看眼睛,不漏过对方眼神中闪过的最细微的弱点。但是赛斯深黑色的眼眸里只有冷漠。安德尔森明白他不高兴。赛斯越是生气音调越会平静,让人想到冬天温泉宫外明镜湖结冰的水面。
他俯身耳语时,安德尔森几乎能感觉到赛斯黑色短发擦过自己的脸颊。赛斯的声音柔和而低沉:“我想知道,谁给你的这具身体?”
“死者不可能复生。我感兴趣的是,谁想出了这么天才的主意,送了一个跟安德尔森.兰开斯特一模一样的人到我身边?”
他的手指划过安德尔森的脸,食指从鼻梁开始划下,唇上停留片刻,赞许的挑起那个削尖的下巴:“或许脸型本来就像。用蓝孔雀羽毛沾着龙舌兰水滴眼睛,据说可以让瞳孔变成蓝色……鼻梁是真的呢,还是请弗翠兰德的女巫在里面架了一根骨头?我得赞扬他——真是精妙的模仿,连膝盖上的剑痕都没有忘记补上。”
枯树皮汤让安德尔森精神稍微振奋起来,他终于眯起眼睛直视赛斯。
“又看到这张自己当年过背叛的脸,感觉怎么样?”安德尔森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忘记了,内疚这种情绪对埃尔伯德侯爵来说太高尚了点。真抱歉……”
“内疚?”
赛斯轻笑。他再次端起药,修长的手指玩味的抚摸银碗边沿,低声的笑了:“我承认我为安德尔森少爷感到遗憾,也难过了很长时间。可是,什么样的难过不会被时间所治愈呢?王位更换必然会所作出牺牲,艾叶堡的王室血脉对陛下构成的威胁必需被清除——这是先任安德烈王的意志。”
“如果你们认为这样可以击中我的软勒,那么可就错了。”
“即使安德尔森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依然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选择。”
药水顺着喉咙强行灌入的滋味很难受。
但是思维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清晰。
赛斯认为这是针对他弱点的一场计谋。
安德尔森觉得他看到了一条生路。
如果他是安德尔森兰开斯特,赛斯会把他交给柯帝士。当然柯帝士不会容忍他继续活着。
如过他是自由党派来的探子,处置权在赛斯手上,他就不一定会死。
安德尔森勉强咧起嘴笑:“做个交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谁派我来的。”
安德尔森被扔进艾叶堡就后悔了。
少年时代熟悉的城堡和塔楼。深绿色的常春藤缠绕着灰色的塔楼,一直攀爬到塔尖。所有被大火烧过的地方种上常春藤掩饰,海风猛烈吹开藤蔓时能看见下面漆黑的石头。
海鸥在塔楼顶端沙哑的鸣叫。
赛斯先下马车,做了个手势要他下来。安德尔森心底大骂他没良心的——苦树皮是兴奋剂,又不是退烧药,催什么催,没见病人走不动啊?
安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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