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覆在我的手上,轻巧拨弄着琴弦,指尖细微的颤抖,悠悠一曲《凤求凰》。
是章女史时常哼唱的,听得我忘却微笑的曲子。
章女史轻浅而笑,银铃细碎,“千色公子,可愿为妾身奏此曲一次?”
琴弦割破指尖,墨紫尘与亡石千色同时缩手,皆是朝脑后伸去,墨紫尘转过脸冲含着自己手指的季冰扬微笑,亡石千色睁大空茫的双眼,垂下头,将手指放进自己嘴里,却被颜双轻轻吮去鲜血。
胸臆有瞬间窒息,再回神去看,已是五岁生日晚会。季冰扬引着我,踩出优美的舞步。我在被他抱在怀里旋转时,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轻声表白:“季冰扬,我爱上你了。”
我一口血气上涌,刚想继续挥开,便见舞台下与任之遥相拥起舞的墨尘捂着腹部缓缓倒下。
一束聚光灯照在墨尘身上,惨白扭曲的一张脸,微弱睁开的双眼里,无数晶莹的泪水脆弱地流出。他死死捂着腹部,白色的礼服被鲜血染出数朵妖花。
薄唇被咬破,吐出大口鲜血,一声凄厉如鬼哭的惨叫响彻整个大厅。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紧紧抱住季冰扬的脖子,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我却看见恶魔邪魅之极的微笑。
任之遥跪下来,颤抖着将墨尘揽进怀里,任凭墨尘痛苦之下咬住他纤瘦的肩膀,双手轻轻拍着墨尘的背,轻声安慰着什么。眼泪砸进鲜血里,绽一朵死亡的花。
我的弟弟——或者妹妹。
墨尘整整五天才脱离危险。躺在床上的男子,晶莹苍白得有些脆弱。季冰扬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俯身在墨尘的眼睛上,羽毛般轻柔一吻。
我转身,迎上端着药的任之遥,认真地说,“爸,我要留下来。”
住回自己的房间,将季冰扬送的东西全部翻出来,看着一片紫色,我将脸埋进被子里,也不知有没有哭。
然后就全是些我站在数百层楼的天台顶上往下扔东西的片段。玩偶手套紫水晶饰品……我甚至还扔了一把紫黑色手枪。
三岁的冬天,季冰扬握着我的手,微微蹙眉,“尘尘,你们的手怎么这么凉?”于是他送了我两双手套。
一个月后,墨尘的身体复原。再一个月,任之遥怀上墨痕。
东西也扔完了,季冰扬接我回去。我看着房间里那一堆完好的紫色,消下的火立即又烧了。季冰扬也任我发疯,将四岁之前的礼物全砸了,又翻出五岁前的礼物砸。季冰扬斜倚在门口,微微垂下的眼睑之后,一片晦暗莫明。
我甚至将墨尘送的黑水晶娃娃砸断一条手臂,然后我抱着季冰扬送的一模一样的雕像使劲地哭。
“季冰扬,除了黑水晶,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都不要……不要……”
季冰扬走过来,将我搂进怀里,用力到发疼,他的声音优雅而平静,“尘,你连我也不要么?”
深夜里,破空的声音隐约传来。
我将紫黑色手枪抵在季冰扬太阳穴处。
“其实,我什么都不能要了……”我挣开他,用枪指着季冰扬的脑门一直退一直退,十二岁的少年半跪在地上,第一次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我退到窗口,飞快地按下密码,早在窗外等候的黑衣杀手一把将我拽进飞艇,冲季冰扬开了两枪,然后高速逃离。
我抱在怀里的黑水晶娃娃掉了下去。
就像缓缓倒下的季冰扬一样。一直一直地,直到地面。
一千米的高空,摔下去,能听见声音么?为什么我却听见黑水晶碎成粉末的声音从心脏深处传来?
我痉挛般地攥紧手中的枪,僵硬地转头看向抱着我的黑衣杀手。
一张与墨尘七分相似的脸,一脸的机械式冷漠。
我将枪抵在他的眉心,缓缓地,乖巧地微笑,“不管他有没有死——我会杀了你的。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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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所有俗套的电影,到了转折与高/潮,总喜欢来一下中场休息。
被疑似哑巴的护理师弄醒,清洁上药,这次连多余的睡眠时间都没有,季冰扬在我体内秽物被清除后便直接将我压在床上。
他说,“墨染,你想起来了?”
我睁着死掉的双眼,药物假面下的自己是血肉模糊的,连笑都不能。我状似很茫然地摇头。
如果我说是,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墨紫尘,你曾经的未婚妻,我爱过你,你也可能爱过我。
然后呢?
我不敢去想然后。墨痕会怎样,我会怎样,季冰扬又怎样。这一切太荒诞了,我觉得我越来越想死了。
季冰扬不再说话,将水晶瓶递到我嘴边,我张口,无比顺从地喝下药。
就这样吧,就这样下去也好了。我极力张开双腿,让季冰扬进入得更深一些。
腕骨粉碎的双手被季冰扬握起,一手按上他的左肩,一手覆着他的右胸。
两个浅浅的,被子弹洞穿的痕迹。
手轻轻抚了下,手腕钻心的疼。
眼泪流得有点不受控制,看来真的太疼了。
“季冰扬,原来也有人伤得了你啊……”我说得绝对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惊讶欣喜,我闭上眼睛等待耳光,等待我再哪儿断两根骨头,季冰扬却只是甩开我的手,双手托住我的腰,开始粗暴的冲撞。
作者有话要说:真·面瘫墨杀出场。一个男人一生最多生二个。季冰扬最初喜欢的人是小染的爹地墨尘。小染是交易,也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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