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信这个了?尽管心中已然气急败坏,但此刻的她着实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控诉他。待到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方才发现自己胸前仅余下一件肚兜。
于是,在他的沉沉注视之下,她将已然滑落至肩头的里衣严严实实地裹回身上,并系紧衣带,随后仰首望向他,利落还击,
“三师叔,你今日无课么?这般与小辈在榻上厮磨,想来当真是视儒家家法为无物了。”
“小辈?”他不由失笑,“墨儿,你这算是哪门子小辈?”
他自是已然看出端倪,为消磨掉他的□□,她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然,且不论这招管用与否,单就这声三师叔,他委实是无福消受,更加不愿领受,意即,那些该理清的事与情还需得尽早言明。
思及此,他翻身坐起,并顺势将她带入怀中,沉声道:“纵算是有荀师叔的力证,儒家也不可能就此断然相信你与韩非确为师徒。”于心中盘旋挣扎后,他凝重开口,“更何况,当年我曾——”
很不巧地,他的未尽之言被一长啸声打断,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杂乱之音,其中最为清晰可辨的是少羽的声声高喊疾呼。
……
“情况如何?”
“血是止住了,但人尚处于昏迷,我无法判定那是因失血过多还是别个原因。”
甘墨蹙眉不解,“此话何意?”
“你看她此时的样子,是否像极了被困在周而复始、永无止境的梦魇之中而不得解脱?”
夕言的话,着实提醒了她,离了那尔虞我诈的漩涡太久,险些失了本能的警醒,于是,她沉寂片刻后,偏首问向其时正立于她身侧的张良,“韩茗何时入住的小圣贤庄?”
他心中亦已明了,遂坦言回道:“便是你在有间客栈为儒家解围的翌日正午。”
闻言,她不由地冷笑一声,“不过半月,便耐不住动手了?”
榻上之人面色惨白,不断呓语挣扎。在历经灭族重击后仍不改坚韧的小虞,到底还有什么能成为她的梦魇,她无法想象,亦或是,韩茗究竟做了什么,此念闪过脑海之际,她神色骤冷,寒声道:“看来,当真是在帝国宫廷内学了不少‘好’东西。”
“若当真是她,那便不足为奇了。如此说来,当年我们若是晚离一步,兴许还能遇上。”夕言话中不无惋惜,若是遇上了,在其羽翼未丰前顺手给解决掉,便也无今日祸患了。
深知多想无益,夕言续道:“以这丫头如今因失血过多以致气血两弱的状况,梦魇一破,意识便会立时陷入虚妄之境,届时命数即会自损殆尽,可若是不破,便会被其活活拖死。”
“你的意思是,没救了?”盗跖问得甚是小心翼翼。
“小跖。”高渐离偏首向他睇去一眼,冷然发声。
“额……”都是嘴快惹的祸啊,盗跖登时噤声。
“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吧?”在旁聆听多时的少羽默然作声。
此话令得甘墨侧首望去,眼前少年此时的神情,令得一缕游思由她脑海中瞬闪即逝,既然捉不到,她便只能先暂时将其搁置于一旁,随即问向夕言,“便是说,如今是进退维谷了,不救会死,救了亦会即时毙命?”
“如此说亦无不可。”眸光流转间,夕言瞬时瞥见一物,“那是,碧血玉叶花?”
“没错,只不过现如今已然形同死物了。”念及此事,雪女痛惜万分,其余墨家诸位亦是各个满面沉痛之色。
“墨,我记得你十二那年……”有些话无法当众道出,遂只好停顿片刻,而后稍加回想,续而道:“那东西几经辗转,最终落入了——”话至此处,夕言神色蓦地一紧,倏然收声,盖因发觉自己险些提起了此时最不该提及之人。
“公子手中。”甘墨瞬即扬眉,接下了她的未尽之言。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听者皆不由为之色变。
唉,墨果然还未放下,莫不成便要就此旧事重演了么?夕言自恼之余,深感纠结无力。
“小虞还能撑多久?”
夕言敛起愁思,略为偏首,望向榻上之人,言道:“要想熬过今夜该是没问题的,但怕是撑不过明日。”
“日落之前,我会回来。”语毕,她旋身即走。
顾不得那么多了,夕言立时探手握她一臂,随即郑重万分地提醒道:“公子虽不会趁人之危,却也绝非不计回报,这一点,即便是我不说,你亦再清楚不过。”继而,她婉言劝道:“墨,我们还是——”
她回身抬手搭上夕言的手腕,将她的话巧然截断,“言儿,我很清楚,你但凡还有一丝办法,也决计不会思及此事,更何况,如今的小虞等不了。”
别无他法之下,夕言唯有无奈妥协。
而甘墨人虽已离,却是留下了一室的死寂。
……
“子房,你有心事。”自家师弟今日迟迟未归,颜路只得前往一探究竟,不出所料的是,眼前之人面色沉寂冷凝,果然是出事了,而个中的内情,他亦能猜到个**不离十,然,唯一让他不解的是自家师弟由始至终的沉默。
张良立于围栏处,眼望前方的那条归人的必经之路,沉然作声,“师兄,我虽信她,却仍是免不了些许害怕。”
“既然害怕,为何还要任她离去?”
他剑眉微敛,沉声道:“或许,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行劝阻之事,可唯独我,没有那个资格。”话至此处,他不由地唇泛苦笑,续而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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