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嵘点点头,“萨纳尔呢?”
徐擎章指了指屋子,“在里头读书呢。”
“萨纳尔大哥好勤奋啊!”唐佑宁脸上的两个酒窝都带着赞叹。
夏嵘道:“都快晌午了,你们不如在我这用些午膳?”
徐擎章一拍唐佑宁的肩,“哈哈,就等你这句话呢!不过,子澄啊,你今日怎么这么客气?”
夏嵘心道:等事情完成之后,你恐怕得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了,这或许是最后一顿了。
但他嘴上却道:“之前没有俸禄,怕没那么多米粮供你吃,如今刚拿了俸禄,倒是可以请你一次。”
徐擎章郁闷道:“你当喂猪呢!”
稍许,四人一起用膳,徐擎章忽然神秘道:“哎,你们知道为什么齐雯没有参加会试么?”
“为什么?”唐佑宁很配合问道。
“因为啊,她上次乡试过后被她老爹发现了,直接将她关在家里几个月,自然参加不了会试。”他说着,脸上还带着一抹迷之微笑。
“原来如此,”唐佑宁扒了一口饭,又问,“可是,徐大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擎章顿时脸色微红,干咳几声,给唐佑宁夹了几道菜,道:“你年纪还小,多吃点,哈哈。”
唐佑宁皱起眉,“可我不喜欢吃这个呀,而且,我也不小了,与夏大哥差不多呢。”
徐擎章眼睛一瞪,“食不言,寝不语,快吃饭!”
唐佑宁:……到底是谁先开的话题啊?年龄大了不起啊?
两人离开之后,夏嵘忽然问道:“萨纳尔,倘若我哪天辞官了,你可愿与我一起游历四方?”
萨纳尔听闻,眼睛一亮,道:“阿嵘,你去哪,我去哪,不过,我还想带阿嵘去我出生的地方,阿嵘,你可愿同我一起?”
夏嵘自然愿意。
夏嵘这个监察御史当得真够尽责,皇帝开心了自然要给他升官。于是,监察御史摇身一变,成了御史中丞。
徐擎章羡慕嫉妒啊,直呼子澄升官太快。
唐佑宁这些日子却有些不对劲,没与他们有过多来往。
“阿嵘,他们要是恨你,你会难过么?”萨纳尔拥着他躺在床上,担心问道。
“萨纳尔,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夏嵘摇头道,“我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若有违纪者,自然由律法处理。我所做的,不过是找出证据。我若因为别人恨我就处处留情,那就是辜负我自己了。”
萨纳尔将他拥得更紧了。
不过数月,张系官员纷纷落马,唐时源也在其中。他们在朝堂之上俱大骂夏嵘,又说自己冤枉,夏嵘直接甩出一大叠证据,只将他们吓得哑口无言。
首辅之争因张阁老的下马而落幕,就在徐系官员认为首辅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时,夏嵘所为又一次震惊了朝野。
他列举了徐镜澜数十条罪状,还有其他官员的犯案证据,直接在朝堂上开诚布公。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道:“内阁之制,已现弊端,此番朝廷震动,朕亦有不治之罪。朕决定颁布罪己诏,并废除内阁!”
此言一出,那还有人敢叫嚣?连皇帝都颁布罪己诏了,谁还敢喊冤枉?
下朝之后,夏嵘独自行走,其余官员均退避三舍,不敢与他走近。
徐擎章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清瘦却挺拔的背影,长叹一声。他们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此时,唐佑宁却是去了狱中探望唐时源。
“佑宁!你没事吧?”唐时源见自己的儿子进了监狱,慌忙问道,“那夏嵘没对你做什么吧?”
唐佑宁看着他沉默良久,忽然神色莫名地问道:“爹,你为什么会认为夏大哥要对我做什么呢?”
“你还叫他大哥?”唐时源不可置信,“他害我如此!你却……”
唐佑宁打断了他的话,“爹,你是我爹,倘若你被人害了,我自然要为你报仇,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他神情哀切,似是要落下泪来。
唐时源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道:“佑宁,你还年轻,不懂官场,我身在其中,无可奈何呀!”
唐佑宁忽然质问道:“那你去害夏大哥也是无可奈何么?!”
唐时源怔住了。
“你和马道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唐佑宁指责道,“你已经害得他那么惨了!竟然还要去害他!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他对我那么冷淡,原来算起来,我竟是他的仇人!一切都因我而起,爹,我也要赎罪的。”
唐时源觉得心慌,“佑宁,你要去做什么?”
“爹,你的罪算不上死罪,最多革职,只是你害死夏大哥身边那么多人,这份罪还是我来还吧!”
唐时源惊惧,“佑宁!你不要做傻事!”他后悔了,他的佑宁被自己给毁了!
唐佑宁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爹,从小到大,你一直让我读书,让我争夺第一,可是你从来没问过我,我喜欢什么,想要做什么,如今,我才明白,原来,你一直耿耿于怀于算命道士的话。你怕我输给夏大哥,怕我郁郁不得志,可如果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呢?爹,你恐怕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敬佩与仰慕的,莫过于夏大哥了。”
唐时源完全呆住了,他从未想过,真正的命运到底会是如何。
“爹,我要做夏大哥那样的人,我要像他一样敢于直言,忧心百姓,惩治贪官,肃清朝廷,纵使他人惧我、恨我、恼我、骂我,我自勇往直前。这也算是为自己赎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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