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君临也是这样说的,他从脉象就能看得出来,顾微的性子是属于比较压抑、比较隐忍那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绝对不会说出来,而是埋在心里,自己承受,自己消化。这对他的身体而言,绝非好事,他的失忆名为高烧引起,其实还是心病,不过是自我逃避而已,想逃开不愉快的过往,萧写意说他那段时间身体不错,其实是种错觉,真要形容顾微那时的状态,该说是透支才对。
当然,就是顾微本人,都未必能意识到这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薛君临很坦白地告诉萧写意,要是他们早几年找到他,也许还有治好顾微的可能,而现在,他只能帮他开副方子,可以缓解他的症状,但是根治,却是不可能了。薛君临还跟萧写意说,顾微不到三十就病得这般严重,长此以往,乃是早亡的征兆。萧写意当时就急了,拉着薛君临的袖子问,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重生以来,萧写意觉得最对不起的人,除了凤琪父子,就是顾微了。身为帝国最尊贵的一对夫妇,他们相敬如冰,肯定是不合格的,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顾微重复前世英年早逝的命运。
面对萧写意殷切的眼神,薛君临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说顾微的情况很复杂,先天不足后天刺激是一方面,长期心思郁结是另一方面,要双管齐下才有康复的可能,他说的是康复,不是治愈。
萧写意沉默良久,让伴驾出行的韩修记下了薛君临开的方子,又吩咐他们师徒二人,今天的谈话内容,绝对不能让皇后知道。薛君临和韩修点头应是,心里却很清楚,顾微是久病之人,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最是敏感,不是萧写意说瞒就能瞒得过的,要是他自己能看得开点,不再郁结于心,也许可以多活几年,不然的话,就是用了他的方子,也不过是最后几年不那么遭罪而已。
听了萧写意说的内容,凤琪久久说不出话,他和顾微的境遇,其实很相似,他们都是被人逼着进宫的,顾微在宫里不开心,他又何尝不是。除此之外,他们也有很多不同,顾家在朝堂的地位,是顾则和顾君谦兄弟撑起的,跟顾微是否进宫完全没有关系,而且顾微上有兄长,继承家业这种事,也不用他操心,从小到大,顾家长辈对他的要求就是身体健康,活得开心,其余皆不重要。
再说让顾微进宫的人是太皇太后,而非是萧写意,所以除非有谋逆之心,否则顾微很难有牵连顾家的可能。凤琪就不同了,他是凤家的嫡长子,底下的弟弟们年纪尚幼,还没到可以支撑家业的年龄,而且他是萧写意钦点入宫的,若是他稍不留意,中了他人的圈套,惹得萧写意对他生了厌恶,铁定是会连累到凤家的,因此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而不是像顾微,没什么值得顾忌的。
还有就是丹阳和秋然,两个孩子一出世就被萧写意推到了那么高的位置,凤琪看着都是心惊胆战,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照顾和保护好他们。顾微却没有这样的牵挂,不是说他对元阳不是亲生的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而是元阳毕竟只是个公主,还是宫女出身的尹婕妤所出,虽然改了玉碟成了嫡公主,也不会对他人形成威胁,无论顾微在与不在,都不会影响她一生的荣华富贵。
顾微喝了温水,似乎好了些,放下杯子笑道:“自然是在用的,不然我能好生陪你说话?”
“殿下务必保重身体,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元阳公主。”人各有志,凤琪不可能强求顾微改变想法,只能常来请安,“殿下常年病着,公主很是担心,雪儿曾告诉我,她看见姐姐在哭……”
顾微闻言一愣,良久方叹气道:“生死有命,我虽然舍不得云儿,却也无可奈何。”
说来也巧,顾微说这话时,正好龙凤胎吵着要见凤琪,元阳就带他们过来,刚到门口就听到顾微的不祥之言,元阳顿时急了,扔下弟弟妹妹不管,径直跑进屋来,哭着道:“云儿不要爹爹死,爹爹不能丢下云儿不管,爹爹,云儿只要爹爹……”元阳小时候,跟现在的丹阳和秋然一样,规规矩矩叫着顾微母后,改了玉碟以后亲密了许多,都是叫爹爹了,而不再是略显生疏的母后。
大姐姐扔下他们跑了,丹阳和秋然也不哭闹,反正他们都看见凤琪在屋里了,两人去翻门槛,还不肯让保姆帮忙。宫里的门槛很高,初春的天气,凤琪怕孩子着凉,就让保姆给他们穿得厚实,动作很不利落。丹阳要比弟弟强一点,好歹过去了一条腿,在门槛上骑着,左右为难,秋然就可怜了,试了好几次,一条腿都过不去,急得哇哇直叫,就是这样,他们还是不让保姆抱他们。
凤琪见顾微抱着元阳,柔声安慰她,估计自己插不上话,就来门口接孩子,他左手拎起丹阳,右手拎起秋然,直接把两个孩子拎进了屋,放到炕上。丹阳见到元阳脸上挂着泪珠,就爬了过去,拉着她的胳膊说:“姐姐,你不要哭,你哭雪儿也想哭了,呜呜……”秋然则不然,只见他抬起双手,伸出食指,在脸颊比划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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