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沈恪伸指四下比划了一圈:“说是大佛的脑壳顶上有一把灵剑,这群人都是奔着那把剑来的。”
这个话题挑的不错,就算来人不是剑修,但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的男人,总是对秘宝之类的有些兴趣。如沈恪所愿,对方皱眉问道:“什么剑?”
沈恪的修为不行,但打探消息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好。
“真要说起这把剑,那话可就长了。年头开春的时候,镇上的张大娘带着一家十来口子照例去拜大佛。大娘的儿媳妇刚怀上,走不了两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这一歇可了不得。”
“这儿媳妇往树桩上一坐,抬头正准备擦汗,忽然看到西边的天上一道白光闪过。啧啧,那白光得有几个大汉抱起来那么粗,从天上一直挂到大佛脑门。一家人都吓懵了,没敢多留,赶忙回来镇上,把这事儿和大家一说。镇上正巧来了个行商……”
沈恪觑了来人一眼,见他目光并不落在自己身上,显然对这夸张的故事不怎么满意。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长话短说。过了些时日,外边来了几个打扮古怪的人,上佛顶上看了看,断定是出了异宝。再后头的传言可就多了,有说是王母娘娘熏衣的炉子被织女偷了掉下来的,有说是陆压道人换毛之后的长翎被天风吹下来的。不过依我看,最靠谱的说法还是……”
他有意卖了个关子。
“剑。”
“不是一把普通的灵剑。”沈恪也学那些剑修一般压低了嗓子,神秘道,“那是八百年前剑仙步虚的剑!”
作为一个半吊子的剑修,和其他初窥剑道的人一样,剑仙步虚在沈恪心中的地位是毋庸怀疑的。
八百年前的凌云大陆,修真法门花样百出,法修、丹修、体修、佛修、魔修……各有拥趸。而剑修不过是其中并不出彩的一种。
直到步虚一剑破天,证道飞升。
那一剑的光彩,贯穿了整个大陆,长达三个昼夜都没有消散。
自此之后,无数青年后学投身剑道修行。
而历来对剑修依托于死物,不能和天地融通的指责,也在那一剑飞升之后无声消弭。
练气、筑基期的剑修,比起其他修士,和天地的融通确实存在问题。他们不能像法修一样感悟天地元气,只能抱持自己的一剑,和江湖上的武人没有分别。
但一步入金丹,剑修开始能和自己的灵剑心意相通。若到了元婴期,便能凝聚剑气,在体内结成剑胎。到了那时,灵剑虽然是外物,却能和体内的剑气相互感应,不分彼此。从此一念至、剑便至。
剑修原本就无须和法修一样,去追寻虚无缥缈的天地元气。
他们的天地之间,只需有一剑。
步虚的一剑,破开的不只是亘古笼罩在众人头顶的苍天,还有剑道修行的无垠空间。
步虚的剑!
来人的瞳孔一缩,喃喃重复:“步虚的剑?”
沈恪朗声笑道:“看把你紧张的,这就是一说,是不是还不一定呢。毕竟那位都飞升八百年了,真要留下什么东西,没道理现在才出世。不过若要是真的,那我撒泼打诨也要看上一眼,摸上一把。”
来人忽然问:“你也是剑修?”
沈恪有些心虚,哈哈笑道:“从我开始修行剑道到如今,转眼都十年了。”
来人没有再多问一句,也没有再看向沈恪,低头吃面。他吃得很慢,很优雅,每一个动作都赏心悦目。
沈恪以不下于吃面时的专注看了半晌,想起自己已经报了家门,却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又揉了揉鼻子,耐心等到对方吃完放下筷子,斟酌着开口问道:“小兄弟,不知道你……”
那日的搭讪,因为沈恪赶着去看镇尾两个剑修火拼,无疾而终。他不知道这个让他心生好感的青年姓甚名谁,只猜测他是出身关中,外出游学的士子。
他这回为了避风头,不知道还要躲上多久。旅途漫漫,身边没个人陪,该多么无趣。
几乎没有犹豫,沈恪便应下了。
灵剑在手,美人在侧,他十年前第一次握剑时立下的雄心壮志,似乎在一天之间就实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版本1.0
☆、掌柜
“师兄!应该就在这附近!”
苍桐抹去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就连神行符也不能挽救他的热气蒸蒸。
宝象剑柄上镶嵌的镇魔石闪烁着微光,昭示着这附近曾有魔修出没。
苍梧捡起一片落叶,手指在叶缘轻轻擦过。
“确有魔修。”
“这可怎么办!”苍桐一着急,汗便流得更多,快要将浅色的衣衫浸透了,“难道步虚前辈的剑真的落到了魔修手里!”
苍梧沉默不语,苍桐急得四处乱转。他的性子原本就不如师兄沉稳,现下一着急,更是没了思绪。
半柱香前,两人站在凌云大佛佛顶,苍桐正在瞻仰师兄一剑斩杀四个魔修的风采,忽见不远处山林一道剑光闪过。
那剑光的气势太过霸道。
苍桐的宝象虽然也夺人眼球,却远不及那剑。那剑自下而上一飞冲天,像是要直入云霄,而复又落下来时,便裹挟千钧压顶之力,让人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
苍桐撑着宝象才没有脚软跪倒。
苍梧双手负在背后,青芒剑的剑身不断颤抖,却仍虚浮在半空中,没有坠地。
不愧是步虚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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