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一身白色的囚衣,总是一丝不苟拢在官帽下的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当日不可一世的青年才俊如今是坐以待毙的阶下囚,连大赦天下的圣旨也不能恩准他离开天牢一步。温雅臣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到他背后刻满划痕的墙壁。
世事太匆匆,花无百日红。前一刻的帝王将相,下一瞬的流民贼寇。许是今日还是众星捧月炙手可热,到明日却跌落云端众人耻笑。这世上人在变、物在变,样样皆变,归根结底,万物不变,唯一千变万化的只有一样——心。
“不求金缕衣,不求水中月,但求君心似我心,坚若磐石无转移。”将军家的绣花枕头沉默半天,憋出一首半文半白文理不通的玩意。
“哈哈哈哈哈……”顾明举抱着肚子捶地大笑。真才实学的前榜探花再不用顾忌情面,毫不客气地劝告,“算了吧,温少。你若真想做学问,那就回去央告老夫人,让她给你找个先生,不用多饱学,像样就行,从《三字经》开始学起,兴许过个三五十年,就能学会作诗了。”
“坚若磐石无转移。呵呵……”顾明举望着脸色难看的他,笑得益发张扬,“别人说起,我兴许也就信了。只是这话从你温雅臣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笑话。”
京中谁不知温府少爷的多情善变?爱过一个又一个,却从未真正珍惜哪怕一个。
“凤来楼的芍药、杜鹃、月季,惜秋院的暖香、冷玉,前一阵还听你说起倚翠楼的翠珑……哪一次你不是宝贝得如珠似玉,恨不得娶进家门气死老郡主。不出三月,还不是又厌了?”无视温雅臣眼中的羞怒,顾侍郎仿佛站在金灿灿的朝堂之上,侃侃而谈,“至于过往那些丢开吹笛学下棋,下棋下了一半又玩训鹰的笑话,我都懒得一件件去记起。别说你是磐石,磐石听见了会碎的。”
温雅臣被他说中了短处,满脸不自在:“顾明举,我不是问你这个。”
说及甜言蜜语寻花问柳,有好些温雅臣还是跟着顾明举学的。顾侍郎当年游走红尘的时候,烂泥扶不上墙的温少搂着花娘还会很纯情地脸红:“真的没有姓叶的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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