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官道上,出现了六个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
他们骑着清一色的高头大马,拖着一辆普通的青布马车,正往长安的方向行去。
在一阵又一阵的颠簸中,吴玉姬眼皮微动,昏昏沉沉的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悄悄的掀起了车帘,往外面张望。
离长安,眼看是越来越近了。
吴玉姬很想回去。
但不是回长安去,而是回山上去。
如果就这样灰溜溜的返家,那自己所做的牺牲、所受的委屈都前功尽弃了。
更致命的是,自己的名节、自己的清白也保不住了。
念及于此,吴玉姬嫌恶的拈起了身上披着的外衫,目光里闪过一丝怨恨——那个贱人,她一定是存心的!只要自己穿着她的外衫遮羞,再配上发髻凌乱,容色憔悴的样子,加之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随行,然后给街坊邻居瞧见了,那八成会可劲儿的想入非非,并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是被人玷污了,而后一传十十传百,恨不得立刻就给自己坐实了污名。
而她,则是既收获了善良大度的好名声,又在凌准跟前赚足了面子里子,顺带还能把自己踩得永世不得翻身,再不能跟她争抢。
她的如意算盘,还真是打得响亮!
此外,她还真是个恬不知耻、水性杨花的货色!
一边吊着个阴阳怪气的棺材脸,一边又把凌准死死的攥在手心里,两头都不想落空。难不成,她是打算一女侍二夫了?
说实话,甫一照面,吴玉姬是未能立刻就将她认出来的,但一听到她直呼自己的姓氏,而且对自己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再看到她那张妖妖娆娆的脸,心里立刻就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想起来了,还猜测可能是凌准把自己出走的消息都告诉她了,她为着将自己严防死守住,同时看牢凌准,就死皮赖脸的跑来装好人、凑热闹。
接着,吴玉姬看到了她旁边立着的崔异,顿时想起了更多的事情——这个郎君,不是在益州的周府中就见过的么?而那时,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戴着帷帽,死活不肯露脸的小娘子。
仔细的回想着对方当时的声音,辨一下对方的身形,确实是她无疑!
原来,在益州时她就和自己打过照面了,却装疯卖傻,一径的看自己的笑话!
“贱人,贱人!”
吴玉姬恨得直咬牙,目光闪烁的望了望那六个精壮高大的男子。
她会不会借护送之名,行龌龊之实,索性让他们在路上找机会把自己轮番糟蹋了?
到时候,自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能这样!
绝不能!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让她得逞!
但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坏透了的。
这六人就像是一堵冷冰冰硬邦邦的墙壁,管自己是委屈示弱、撒娇卖痴,抑或是哀哀痛哭、自杀绝食,都只能撞得个灰头土脸,无功而返的下场。
难道只能用自己的美色作为武器了么?
不!
不行!
吴玉姬忽地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陆郎’,想起他曾在自己身上肆虐过的痕迹,每一寸肌肤登时涌起了恶心黏腻的感受,几欲作呕。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死也不能!
“什么人?”
不知过了多久,吴玉姬突然听到了外头那六人齐刷刷的抽刀出鞘的声音,以及他们的厉喝声。
难道是遇上拦路的山匪了?
他们能打得过么?
万一山匪们见色起意,强行把自己掳走了,那该如何是好?
但如果发生了混乱,那……自己应该有机会趁乱脱身了吧?
吴玉姬又是提心吊胆,又是心思急转的,忙再次掀起帘子,往外看去。
只见道路的前方涌出了大片大片的黑气,如雾又如烟,明明轻飘飘的,偏生却如有实质,直压得人心里发慌,像多了块千钧重的大石头。
黑气中,隐隐飘来了一股子浓浓的腥臭味儿。。
而且,竟好像离她越来越近了。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即便她眼力再差,此刻也看得出绝不是山匪能折腾出的阵仗了,立时就吓得死死的揪住了车帘,想要尖叫,嗓子眼却无端端的痒得厉害,一开口,就似有绵软的、活的絮状物在喉间蠕,骇得她全身都僵住了,不敢动弹。
“你想回去吗?”
那股极端腥臭的味道忽地黏在了车帘上,黏在了她的手上。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狰狞、血肉模糊的男子,他通身都被阴冷的死气包围着,令人不寒而栗。
而他的声音是那样耳熟,惊得她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不、我不……”
她无声的嗫嚅着嘴唇,拼命的摇头。
因为,他就是死在她手上的陆郎。
难道他并没有死,是特意跑来找她算账的?
可是,他当时分明就是断了气的,连喉管都快被咬断了……
“我是来救你的。”
他表情僵硬的看着她,慢慢说道:“你如果还想走,就赶紧下来,随我回山上去。”
什么?
他居然是来救自己的?
吴玉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把他都弄成了那副模样,他居然还肯费尽心思来搭救自己?
这其中一定有诈!
不过,万一是他良心发现,觉得之前对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所以想将功补过呢?
他会有这么好心吗?
“是巫女的意思。”
男子似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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