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肃便说道:“我说今日师三爷怎的如此乖巧体贴,知晓自己不该说话,原来是与大先生置了气,美人嗔怒风情无限,这才堵了师左辟师快刀的口呀。”
师左辟只微微一挑眉,笑道:“清臣自是我的心肝,子渊更是我的骨血啊,纵我不来,难道子宁不来?我是看这满席忘乎所以,才舍身忘我,怕你们谁是醉个没边了,把不上嘴巴门,我这般好心,叫子渊你伤了个彻底呀。”
“自然不来,正好清净自在。啧,没见着你一来便占了我的便宜吗。”于肃手上酒盏微一顿,摇起头来,“心肝与骨血岂能相提并论,大先生可就这么个,你要是fēng_liú些许,骨血要多少有多少。真是坏朋友,每次看见你,都要被你占去口头便宜,幸好我打不过你,不然叫你这英俊容貌都化作血肉枯骨。”
方斯羽笑道:“也不知是谁嘴巴不把门。”
几人又闹了会,白将离难得听到这种闲谈乱侃,除去醉酒的歌者,这几人都是极为博闻广见的,上天入地,也无所不谈,有时提及修为相关剑道之说,虽百家分谈,各执己见,却也让白将离许多地方茅塞顿开,霎时顿悟,只在心中可惜师兄不曾来此。
这次聚会一聚便聚至初晓,五人各展才艺,叫白将离眼界大开。待结尾之时,众人都极为喜爱沉默寡言的白将离,纷纷赠了礼物,所谓‘长者赐不敢辞’,白将离也尽数一一接了。
末了,方斯羽忽然叹道:“我也不留你了,若再留你,你师兄怕是要担心的。”其余四人也只笑着看着,白将离一怔,刚要问方斯羽如何知晓他有个师兄时,却忽然神思恍惚,不免混沌起来。
待他再睁开眼睛,哪里还有什么纱幕凉亭,哪里还有什么钟林毓秀,窗外皎月团团,身旁依旧是师兄安静姣好的睡颜,方才一切恍如大梦一场。
但脑后似乎搁着什么,白将离只伸手去够,竟是一个小盒子,与梦中所赠一模一样,五人的礼物,就放在这须弥芥子之中。
第二十九章
师兄弟两人同床异梦,白将离神识被牵引离去,直入天外化境;可徐岫却是当真入梦,窥得海底之城。
海底城由鲜红珊瑚丛搭建而成,微黄的细粒沙砾踩在足下,有一点麻,但非常的稳,偶尔会踩中微微凸起的漂亮贝壳,纹理新奇。
徐岫感觉到自己没入水中,却并没有窒息,宛如还在陆上一样。四周偶有游鱼路过,打出几个小泡泡,也对他视而不见。他在沙砾上走了许久,毫无目的,只欣赏这海底景色,觉得美不胜收,忽然前头转折处露出一段鲛绡,缓缓顺来,轻薄柔韧,色泽透亮,踩在上头亦是无声无息。
这条鲛绡只通往一处,且是越走越高,非常奇怪,好似缓升高落,等徐岫走了近一盏茶的功夫左右,他已离原本的沙地约莫有几十丈高低了。这段鲛绡上并没有任何海底生物,只有一小群银色的鱼群顺着这条鲛绡嬉戏游玩,转来转去,但也不敢越过鲛绡。
赤足而行的徐岫,似乎被所有鱼都忽略了,他却还是慢慢的走着,直到鲛绡尽头。
鲛绡尽处连着一间冰室,晶莹剔透,四周装饰生长的珊瑚等植物皆是隐约的雪色,宛如冰晶所铸。但并不冷,很柔,很软,比鲛绡要凉一些,但却输鲛绡几分韧跟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大约应是绢帛之类的东西。
冰室大开,点着幽幽的冥火,透着清寒。
徐岫入了内,不觉倒吸一口气,只觉得这屋子若要卖出去,恐怕一个国家也买不起的;江采萍若见得这满屋明珠,恐怕也要动心,再不会说什么何必珍珠慰寂寥。这一处又岂止有千斛明珠?
不知有多少鲛人在此处哀泣,落了满地珍珠莹莹生光,几乎无处可以落脚;顶头更有拳头大小的明珠与烛火争辉,白莹渗着素淡的鹅黄。
怀着忐忑不安跟罪恶感,徐岫用赤足拨开那些圆润坚硬的珍珠,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些又圆又大的珍珠咕噜噜的滚开,为他扫出一条路来。这间冰室极大,最里头的珍珠都快积攒如山了,厚厚的几层,几乎可以当嗝脚的地板来走;幸好外头只有浅浅的洒了一地,薄薄的,尚能拨开。
徐岫看着这散了一地透着一种“小白菜大甩卖可以倒贴买一送十”气息的珍珠,压根不敢用暴发户来形容,这种暴发户能活生生撑死人。
珍珠固然美好贵重,但真正要说艺术品,却还是空荡荡的冰室中心摆着的高台,凭空而起,形如一块长方体,碎晶冰石从边沿展落,悬浮如梯。看着被各色冰晶与明珠缀点,好似昙花别致装饰的冰板花台,徐岫突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了。
这是海底之城大祭司的墓地!
然后他毫无犹豫的走上了悬梯,说实话这并非徐岫心里所愿,但似乎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牵引,呼唤他上前去,走到石台上去。
就像人们都知道不去万里长城会后悔一阵子,去了万里长城会后悔一辈子,但你宁愿后悔一辈子也不愿意被这一阵子折磨。
花台上还有一张寒冰棺,亦如长方,是真真正正的冰晶所铸,经历千万年方结,天生自然,难以雕琢如石一般坚硬,似玉一般难融,内里剔透光晕流转,蓝光盈盈。
上头躺着一位鲛人祭司,雪发雪肤,披着薄薄的龙纱,纤腰素裹,分不出哪个更白盛霜雪。他的上半身被一层层的龙纱裹得朦胧诱人,独剩裙摆尽处露出半截银鳞鱼尾。袖子裁开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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