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这点反应?」慕千夜转过头瞪着他问。
「不然呢?」男人反问,随手挑了件墨绿的丝袍,转过身朝他比量着,「你不是早就离开他了?」
话虽如此——慕千夜皱眉,他今天费了多大的劲才掩饰住真实的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离开已有两年的时间,他还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却已经彻底的忘了他,明明是意料中的事,却还是有些无法释怀。
「你又动心了?」宋庭毅头也不抬地又问:「还是说从头到尾就根本没忘了他?」
慕千夜泄气了,摇了摇头,「我是没忘了他,但是——」
听他这样说,宋庭毅反而笑了。他拿着衣服走到慕千夜跟前,说:「我就是喜欢你这点,什么时候都说实话,不装。没忘就没忘,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这句话,慕千夜觉得用来形容自己并不合适。今天见到司徒凛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一直在骗自己。
那个男人出现得太突然,一如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仿佛从天而降的神人一般,怎么样都忘了不的。也许多亏了这两年在清风阁和男人之间周旋的历练,他没有露出内心的情绪,有礼的态度,淡然的表情,一曲过后他们就只是路人。
只是,为什么又答应他后天再见呢?
看着慕千夜纠结的表情,宋庭毅拍了拍他的肩,「别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事情既然发生了,就顺其自然吧。」
似乎,也只能如此。慕千夜点了点头。
「换衣服吧!今晚还有一大票冤大头等着花大把银子听你弹琴、和你喝酒呢!」宋庭毅把长袍披在慕千夜肩上,低头看着他微笑着说:「早点准备,就能早点结束——」
你离开的那天,就能早点到来。这番话男人说在心里。
宋庭毅出去之后,慕千夜扯下长袍,看了看这薄薄的衣料,认命地换上了。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他不需要涂脂抹粉。
二十岁还没到的时候,慕千夜还能忍受别人在他脸上涂涂抹抹,硬生生把他弄成不男不女的妖媚样,偏偏男人们还吃他这一套。
只是过了二十,他便再也不肯化那妖艳的妆了——何况他也完全发育了,五官渐渐立体,骨架也不再纤细,虽然不娇小可爱了,却另有一番英姿飒爽的风情。再涂脂抹粉的,的确也不合适。
换上墨绿色的绸缎,慕千夜走到梳妆镜前,坐下之后看着镜中的人,前前后后总共五年时间,这张脸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难看,却一点一点的在衰老。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年纪想这些未免太早,但是时光如梭,以他现在的样子,年老色衰是迟早的事,他在这里还能待多久,还能让男人感兴趣多久?又还要多久,才能忘了他——
长长叹了口气,他拿起手边的笔,沾湿了水,笔尖沾了点朱砂红,对着镜子自脖子上缓缓描了下去,几笔之后,大致的形状便出来了——
红色的莲花,传说只能开七个晚上。七个夜晚,散尽芳华,但是到人间定了一遭,却能让所有人都记住,毕生难忘。
慕千夜也想让他记住自己,哪怕不能在他身边一辈子,也要在他心里一辈子。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报复,也或是一种试探,曾经的他年少无知,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远远看着的少年了。
他恨过他,却也只是因为「得不到他的爱」这种肤浅的理由,现在,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恨他多一些,还是恨自己多一些——
只是他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毕竟,是他当初擅自做了选择。
第二章
转眼就到与司徒凛约定的那天,慕千夜起得很早,甚至可以说是一夜未眠。辗转反侧间想了很多很多,都是以前的事,一件件历历在目,却一点也想不出来今后会怎么样,也不敢去想。
在屏风后面换衣服时,慕千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不禁自嘲一笑。
突然,敲门声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公子,玉公子来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年轻且张扬的声音盖了过去。
「行了行了!我来了还要通报吗?又不是皇宫,哪来这么多规矩!」
房门被推开,男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这唯一可以在莲公子房内自由出入的,便是这位人称「玉公子」的玉寒宫。
玉家是江湖上的名门望族,世代经商,如今早已富甲一方。玉寒宫是当家的第三个儿子,比起两个投身家族生意的哥哥,他更喜欢跟江湖打交道。英雄豪杰也好、酒肉朋友也罢,要的就是那份洒脱豪气。
此时一身华服,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玉寒宫,长得英俊又带几分阴柔的脸上笑意盈盈,倒真有几分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的味道。他随性地坐下,看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笑嘻嘻地问:「几天没来,想我了没有?」
慕千夜听到这人招人嫌的声音也没急着出来,一边束腰带一边反问:「要我想你干什么?你那些知己一人想你一天,你都来不及应付了吧?」
玉寒宫拿起茶壶自己倒了茶,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待遇,慕千夜房里的茶水可不是能白喝的。
「你这是在吃醋吗?」拿着茶杯品着茶香,欣赏着佳人更衣,玉寒宫扬起嘴角,「我早说了要帮你赎身,你就是——」
「旧事就别提了。」慕千夜换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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