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也只是想吃这个天人,这样,我不但放你生路,还分你一半,你看如何?”
他看着我,似乎十分笃定我会答应似的。
但是我这个魔呢,脾气就是倔,还特别有魔的优良品性。
我说了要上浮黎,就一定要上到他。同样,我既然决定要救他,也就一定要救到底。
“信你才有鬼。”我死死抓住天人冰凉的手,开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很快就退到了洞穴的边缘。
昱修再劝不成,不再跟我废话,连假笑也懒得笑,握手成爪,就要朝我们扑过来。
谁也不知道身后的这个风穴会通向哪里,唯一确定的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不会是魔界。我看了一眼浮黎,始终弄不懂为什么这张脸会让我落到这样的境地。
人界也好,天界也罢,都不是我一个魔该去的地方。
可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把浮黎抱在怀里,尽力往那风穴里一跳。
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只觉得罡风扑面,鬼嚎充耳,身体像是要被撕裂开,能做的只有抱紧浮黎,不让他离开我的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感觉身上一轻,如山般的重压从我身上撤去,紧接着一阵腾空之感,恍惚中我仍不忘拉紧浮黎的手,片刻之后,我们砸向水面,激起数丈高的水花。
好在我与浮黎的身体都很强悍,若是换了个凡人,恐怕立刻就成了肉饼原来这风穴另一端的出口是一条大河。水流十分湍急,滚滚而去。我拖着浮黎游到岸边,颇费了些气力。
这里不是魔界,但也不像是天界,若是天界的话,我这一现身,恐怕就会被天人们围攻了。
这样阴差阳错到了人间,也算是不幸中有幸吧。
浮黎依旧昏迷着,湿漉漉的黑发贴着苍白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更惹我心疼。我抱着他涉水上岸,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我心想既然不知该往哪里去,那去哪里都是一样的。我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人间的日夜更替非常之快,我只走了一会,天上的月亮就落了下去,而太阳很快升上了中天。
水土不服真是个蛋疼的事情,我毕竟是魔,人间的气息已经让我很不适应,再被这阳光直射着,虽然不到要死的地步,也是浑身难受,正好看见了一间屋子,便立刻加快脚步。
这屋子破破烂烂,屋顶上还有不少洞,但好歹能遮阳。
我将浮黎放在地上,让他躺平。按照人间的时间来计算,他已经昏迷了半天。
按理说,人间虽然不像天界那样适合天人,总比魔界好些。果然,没过一会,他的眼皮就微微颤动,缓缓醒转过来。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一会屋顶,然后转过头看到我,露出一种半是失望半是不甘的神情,又掺杂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们对视许久,正当我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忽然张口。
“之前那魔说我是天人”他说,黑沉沉的双眸像夜里的一潭水,又深又冷,“你我分明不是同属,又怎么可能结成伴侣?必然是你在骗我。”
看来他虽然失忆,脑子倒也没坏,不过我为了睡他付出了这么多,现在是绝对不能就这样放他走的。何况如今我们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一个谪仙,若是被天界发现偷跑到人间,立刻就会有天雷劈过来,而我一个魔就更不用说了。
我正想随便说些什么糊弄过去,却见他眼光一扫,紧接着脸色一变,本就苍白的脸色转了青,竟然主动抓住我的手:“不能在这里多呆,我们得马上走。”
“什么?”他这脑回路转得太溜,明明刚刚还在说我骗他的事情,怎么又要走了?
他偏过头,拿手一指这破屋一边的泥堆,语气急切:“这是神像,这里是凡人祭祀神明的场所,怕是有天界的耳目遗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我听了也觉得不妙,本来我刻意不用法术也是防止引起天界的注意,这下可好,竟然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我赶紧带着浮黎跑路,等我们终于跑得够远的时候,人间又过去了五个昼夜。而我们落脚的地方,是一片树林。
浮黎浑身脱力地靠在树干上喘息。
他清醒着的时候十分不愿意我抱着他,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走不了一步,而体内紊乱的魔气又发作起来,他揪住胸口的衣裳,狼狈地闷哼一声,躯体已经慢慢地滑了下去。
他看起来真的快要死了。
昱修是骗我的,龙鳞根本救不了这个天人。但他又说,如果浮黎跟我真的是情人,就不会受这魔气灌体之苦。
我还没有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浮黎却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我,惨然一笑:“你是不是不想我死?”
我点点头。
“那你可喜欢我?”
我想了想,又点点头。说喜欢他也没错,我确实很喜欢他的脸……和身体。
他朝我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被他拉过去。
浮黎与我一般高,但是他靠着树,没站直,所以看着我的时候要稍稍抬头。
这个角度是很致命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样看脸会更加好看。
乌云移开,月光散落。他的脸好像会微微发光似的。漆黑的眼里像是落进了一轮人间的清月,十分动人,让我很想亲一亲。
我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正要低头的时候,他的手臂忽然拢了过来,轻轻把我向他压去。两瓣柔软的嘴唇印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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