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渊自觉跟临之遥相处的这几年多半不快,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足挂齿,但此刻当时的细节却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微风阵起,樱花树落英缤纷,那人那日少见的穿了一袭红衣,袖口缀着柔软的红绫,越发衬得手腕子莹白无暇,支起身子来的样子风情无限,唇上叼着一片粉嫩的花瓣,眼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他说,他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这话怎么有点一语成谶的意思?就在几个月前,他和他确实发生了最最亲密的关系。那样的关系,比男女关系还要亲密吧,最私密的、身体最深处的接触......
为什么这时候想起这些?人说近乡情却,他这算什么,近乡情生?不对不对,他对那妖精有什么情!那妖精可是杀害师傅师兄的第一嫌疑人!临浅渊,不对,姚远!你振作一点!红颜祸水,切忌切忌!
赵未竟一到,围在月湖边的"伏魔军"情绪顿时高涨。连日来吃亏不少,士气有些低落,赵未竟确有些政客般煽动人心的本事,听了众人汇报战况,一番演说之后立刻慰问受伤人员,既安抚人心又鼓动人心。浅渊觉得,这么个人物,不从政,太可惜!
浅渊和纪铭跟着赵未竟一起来,自然受到瞩目。镇剑山庄少主在场的人大半都认识,名门之后,一路快剑很是了得,而且纪无疚与赵未竟一向交好,兄弟相称,因此纪铭跟着赵未竟也不算奇怪,好奇的目光几乎全都在浅渊身上,这叫浅渊很不自在。
从马家集出发之前,纪铭非要浅渊换身行头,含蓄的之乎者也表达半天,大意是我们是去找人秽气的,你穿这样实在有失体面,况还跟着武林盟主,且不说这是个出名的好机会,咱至少不能丢了盟主的脸面,你看你大哥我,白衣飘飘,长剑在腰,玉树临风,明月皎皎。浅渊被他念得头晕,好歹从纪铭拿来的一堆衣服里挑了一件样式简单的青色袍子穿上了。换了衣服,纪铭对着他小发了一会儿呆,硬拉着他去找赵未竟喝茶,赵未竟一见他亦是不住点头,口里又开始叨念"英雄少年""长江后浪",浅渊赔着笑愈加头大。
但是,这袍子,纪铭说了,不许脱,否则大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浅渊无奈颔首。可,早知道要这样被人当猴子看,说什么他也不会让纪铭把那个大斗笠送给"君再来"的小二哥!光是被人看就算了,纪铭的面子又广,拉着他四处介绍,这位是某某堡主,那位是某某掌门,这位是某某大师,那位是某某前辈,浅渊只得之乎者也不断拱手作揖,这古代的应酬比现代的还辛苦!
--谁来救救我吧!浅渊在心里呼喊。
救他的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有过最最亲密关系的天乐宫临大宫主!
短短几个月不见,那人变了好多,似乎有些憔悴,想是连日带伤苦战很吃力,右手提着一柄薄剑孑然立在浮桥桥头,一袭平日里常穿的白衣,衣角有点点血迹,依旧美得倾倒众生,却少了几分平日的fēng_liú韵味,眼里的温度似被冰冻过,整个人散发出隐隐的戾气。这才是"涉江魔"的真面目,平日那个慵懒任性的无害形象只是他的外皮而已吧!
"赵叔叔,让我去会会他!"纪铭出道毕竟不久,这样大场面还是第一次,想出名倒在其次,只是听说好几个排得上号的高手在他手下都没过百招,少年人斗狠之心早被激发,此时见了本尊,被他藐视天下的态度刺激,更是等不得了!赵未竟本想把他拦下,却瞥见纪无疚对他轻轻点了下头,知道他有心锻炼儿子,便让他去了。
纪铭意气风发,回首对浅渊点点头,清啸一声,纵身上了浮桥。
临之遥终于顺着纪铭目光发现人群中的浅渊,二人视线相遇,临之遥似乎很吃惊,浅渊却被他探究的目光逼得躲开眼睛,再不敢与他对视,莫名心虚。
"小子,你退下去,叫那个人上来!"
众人闻声,顺着临之遥剑尖所指的方向望去,却是不久前跟着盟主和镇剑山庄少主一起来的少年,吃惊又好奇。这几日临之遥从未指定谁做对手,今日一反常态,这少年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人群中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浅渊头皮发麻,恨自己不能遁形,只闷着头不支声。浮桥上纪铭却是忍不住了,被人这样忽视,任谁也受不了,何况临之遥这样针对远弟!杀了他师傅师兄还不够吗?!
"魔头!想跟远弟交手,先过了我这关!"
"哦?这人是你弟弟?"
"不是,怎么?"
"不是你弟弟,哥哥弟弟的叫得这样亲热,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你!"纪铭年纪轻,脸皮薄,况且自己对浅渊确实有过绮念,被他这样一说,一时不知如何还嘴。
"哦,我知道了,不是你亲弟弟,定是你情弟弟了!"
"魔头!休要胡说!看招!"
纪铭面红耳赤,回头看浅渊低着头不做声,怒气全被激起,急向着临之遥攻过去!
镇剑山庄的剑法在江湖中也派得上前几名,纪铭十五岁出道,凭一人之力击败"胶州三盗",一战成名,之后就被冠上"梨花剑"的名号,意思是夸他的剑快起来剑花似梨花,让人眼花缭乱。临之遥的剑也是走轻快路线,本来纪无疚对儿子还有几分信心,但此刻他中计,被临之遥乱了心绪,百招内败下来是必然,不由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了!只是,儿子一向少年老成,平时很稳重,怎么被这么几句话激得方寸大乱?转头看看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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