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令的公子,自小便是混世魔王,所以谁也不敢拦他。
小孩儿嗖嗖的跑下车去,站在了卖糖葫芦老人的面前。因为是冬日,出门前尚书夫人把小孩儿裹得跟喜福娃娃似的,老头人看着这家的小公子生得这般俊俏,心里也是欢喜得很。
“哟,小公子,可是要糖葫芦,一贯钱一串,又甜又酸,可爽口了呢。”小孩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手伸进口袋,半天才摸出了铜板,伸出双手。小孩子没有定性,眼睛又不知觉往旁边的摊位飘去。
“咦,那边的那群脏小孩儿,为什么头上都插着一根稻草,真有趣。”
小孩儿指着那边,笑眼眯眯。
“哎呦,我的小公子,你小声点,”老汉忽然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那是胡狄的奴隶,王癞子也真是的,朝廷已经禁止买卖奴隶了,还敢放到市集上卖。”
“胡狄?”他自小长在东阙城中,还没有见过胡狄人呢。
“其实也算不得真正的胡狄人,他们的父母,总有一方是汉人,所以大晁不承认他们,北靖也不收留他们,所以这群弃儿游离在边境……这不,让王癞子这样的人贩子逮到这里来了。”
“没有爹娘疼?表哥,他们真可怜,我们买了他们吧。”马车里传来小女孩弱弱细细的声音,小妍从小便有不足之症,又是女孩子,心肠要柔软得多。
“表哥,我不要糖葫芦了,我们买了他们吧。”
钟檐起初并不乐意,这样脏兮兮的小孩儿,又怎么比得上又红又甜的糖葫芦,可是他娘告诉他,要疼妹妹,要顺着妹妹,点点头,马上又皱了眉,“可是我手上的钱,也只能买一个人。”
小妍和钟檐纠结了一阵,决定谁最小,就带谁走。他们望了人群里面,最小的,躲在人堆后面,是一个眼睛很大瑟瑟发抖的女娃儿,不过三四岁。
“小公子放心,人我稍后就会送到府上的。”
第二日,清早,王癞子果然早早的就把人送过来了,指名道姓说是钟檐买下的人。
钟檐本来就对这小孩儿没有多大兴趣,又吵了他的好眠,想着见一眼那小姑娘,就把她送到姑妈家里,给小妍做个伴。
直到他到了大堂里,才真真傻了眼。
——原本三四岁楚楚可怜的小女娃,愣是变成了比他还要大一两岁的少年。
那少年匍匐在地上,身形单薄,血痕遍布,唯一一双眼睛亮得可怕,如狼似鹰。
他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立即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早就听说过,在低贱的奴隶间,为了一碗水,一点食物,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就会自相残杀,然后留下最强的那一个。昨天晚上,他们相想必都看到钟檐家的阔绰,于是为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们……
钟檐端详了好一会儿,忍住心中的怒火,“你叫什么名字?”
“申屠……衍。”少年匍匐在地上,好半天才挤出这样几个字。
“申屠檐?你也配与本少爷同名?”钟檐冷哼一声,学着大人的模样,把手背在后面,“我将你买回来,你就是我的人,你要听我的话。”
申屠衍的面上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钟檐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更加恼火,随意打发了他几句,就让福伯把他领到下人房去了。
之后的日子,钟檐依旧温书识字混日子,钟檐的天赋很高,可是就是心思不在读圣贤书上,对着旁门左道,奇门遁甲,却要感兴趣的多,为此,尚书大人是打了骂了,平时政务繁忙,也管不了这个儿子,尚书夫人也是个软性子,这样放任着,也变养成了钟檐散漫的性子。
就在钟檐快要忘记他带回来的那个胡奴时,小妍忽然说,“对了,表哥,我们上次买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钟檐讷讷,也不好说小丫头早就变成面瘫的臭小子了,只是支吾着,“嘿嘿,还好,还好。”
小妍撅了嘴,觉得古怪,狐疑着,“真的?快叫出来让我瞅瞅?……不然,我挠你痒痒。”
钟檐闹她不过,便叫福伯把人交出来。小妍傻了眼,却不拆穿,笑眯了眼,“呀,我是小妍,那天其实我也在的,可是我在马车里,所以你没有看到我。”
从始至终,少年的头始终是垂着的,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凭小姑娘这样自说自话,钟檐却恼了,“大块头,别摆出这副吊死鬼的脸来,小妍在跟你说话呢。”
少年迟疑抬头,淡漠的看了一眼,又低下头。
钟檐这下子彻底恼了,血气旺盛的男孩子,向来是用拳头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到一会儿,两个小身板就扭打在一起。
实际上,是钟檐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狗一般,扑上来就是一通乱咬,申屠衍从小受尽了□□,这样的小打小闹,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不还手,却也不是甘心被欺负的主,只是在对方扑上来的时候就转移力道,这样一来,反而钟檐没有占了半分便宜,反而鼻青脸肿起来。
“表哥,表哥,你们别打了,”小妍在旁边看着,急了眼,“快点,姨父他们过来了。”
小姑娘看着自家的哥哥跟人打架,急得小脸通红,奶声奶气的通风报信。
“呀——”钟檐立即住了手,拽了刚才还在往死里揍的少年,把他同自己拽在院子的梅数底下,做了个“吁——”的手势。
别发出声,出声你就死定了!钟檐这样威胁他。
小时候的钟檐天不怕地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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