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门很近,房屋里的灯光投映在院子里,给院中的一景一物都勾出了轮廓。
这寺庙和江市郊外村镇的很多人家一样,喜欢在院中开一口水井,虽然现在真正喝井水的人已经很少了,但井却一直留着没封。
就见惠迦拎着布包站在井边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选定了一个方位,面朝着井口席地盘腿坐下。
他将布包放在地上,铺展开,而后摘下手腕上戴着的佛珠握在手中,一边盘着佛珠,一边沉声地念着经文。
经文的内容齐辰听不清,只觉得那古钟似的声音听得人极为安宁。
他眼睁睁地看着惠迦胸口处隐隐散出一层光,一个金色佛印浮了出来,旋转着覆上那一包骸骨。
一旦笼上佛印,那些碎骨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钻心剜骨的酷刑似的,躁动不安地挣扎起来,越挣动静越大,咯咯作响,简直像是要扑到惠迦身上去刺穿他的心脏似的。
在屋里的齐辰看着不免有些担心,可盘坐着的惠迦却依旧闭着眼,语速音调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完全没受到干扰。
低沉的声音念着经文依旧如水一般流淌着,而他胸口还在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佛印,而后又一层接一层地笼到那堆骸骨上。
骸骨疯了似的剧烈抖动了一阵后,齐辰看到一层发着幽光的东西从骸骨上剥离下来,那东西里头似乎裹了很多很多怨灵,纷纷挣扎着前赴后继地朝惠迦身上扑去,像是泡了水的海绵一样,瞬间涨到两人高,幕布似的要将他罩进去。
惠迦却只是静静地睁开眼,左手依旧盘着佛珠,右手上下翻了几下,将佛印由胸口渡到掌中,而后一拉,抬起手将那硕大的佛印轻描淡写地拍在那幕布上,接着手掌陡然施力,以千钧的气势猛地将那东西摁进了井口。
又从掌中那一串佛珠中顺下来一颗,弹进了井中,发出一声水花的轻响,便再无动静。
做完这一切,惠迦对被清理干净的骸骨念了几句经文,这才施了个礼,起身将那包骸骨拎回了屋子里。
在进屋的那一瞬,齐辰觉得他眉心的那枚朱砂痣颜色突然变得明显起来,殷红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血珠淌下来似的。
惠迦把布包交给龙牙就站在靠门口的位置不动了,他敛眉垂目地比了个手势,意思十分明显:事情办完了,龙施主您要是没什么废话就可以滚了……
龙牙也习惯他这一套了,十分爽快地扛上齐辰拎着布包朝外走去,只是在跨出门的时候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挠了挠腮帮子道:“哦对了,你帮我看看这个——”
惠迦抬眼:“又是什么?”
龙牙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镶金白玉镯,没等惠迦抬手就直接伸到了惠迦鼻子下面:“哎——帮我闻闻这上面是不是有金兵之气。”
惠迦:“……”
齐辰默默捂住脸,他突然理解了单啸那句“惠迦大师回回见到你内心大概都很崩溃”的意思,这种人怎么没被庙里其他弟子乱棍打死,把他们住持当狗使谁能忍!
不过惠迦大师大概秉持着万物有灵众生平等的理念,没给龙牙脸上按个佛印,只掀了掀嘴皮子道:“贫僧确实闻到了一股妖骚之气,跟龙施主您本体的气息如出一辙。”
龙牙:“……秃驴你皮痒是吧?!”妖刀就妖刀,妖骚又是个什么东西?!
惠迦垂目:“阿弥陀佛。贫僧今天挠过了,目前皮还不痒。龙施主,劳驾你把另一只脚也迈出去,贫僧想关门。”
龙牙:“……”
齐辰顿时觉得惠迦大师果然是个高僧!
出寺庙的时候龙牙依旧熟门熟路,只是这时齐辰才发觉这庙有点太·安静了。好像除了惠迦的那一间院子,就没一处是亮着灯的。而且龙牙这样直出直进惠迦的院子,居然没见个沙弥来出来问一句,好歹惠迦也是个住持啊。
跨出大门的时候,齐辰抬头看了眼门上的匾额,上面写着这座寺庙的名字——万灵寺。
“这庙里其他人呢?怎么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而且惠迦大师这么有能耐,怎么这庙香火不太旺的样子,灯破了也没见翻修一下。”回到车里扣好安全带,齐辰忍不住问龙牙。
龙牙踩着油门,打了个弯,将车开下山,道:“这庙里就他一个人,你当然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齐辰诧异:“就他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龙牙似乎心情不算差,耐着性子又多解释了几句,“这庙本来就不是什么普通寺庙,你刚才也看到了,惠迦把这骸骨上附着的怨灵清理出来镇进了井里。这也不是头一次了。你别看这破庙抠抠索索小小一座不起眼,这庙下面可镇着百万怨灵呢!”
“镇着百万怨灵?那他还住在这里?!”齐辰想了想刚才惠迦慢条斯理八风不动的模样,顿时觉得肝都疼了——原来那人居然整天就睡在火山口上么?!也不怕哪天睡着了下面的百万怨灵翻天?!
龙牙嗤笑着瞥了他一眼:“这里一直就是一块至阴地,最容易聚怨灵,也最容易生变。就是这样他才要寸步不离地呆在这里,镇着那些怨灵,以免他们有翻身的机会。”
齐辰回想惠迦极为年轻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他在这里坐镇了多少年?”
龙牙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具体不清楚,反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住在这里了,那都是七八百年之前了。”
齐辰:“……”这些人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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