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空荡荡的,偶尔传来几句压抑的交谈声,家里的三个主人心情都不好,佣人看人脸色,只管打扫,不敢多话。
此时还是清晨,四周原来一片寂静。忽然,顾鸿气冲冲从房间里冲出来,门一摔,从墙上反弹回来,巨大的一声,整栋别墅都仿佛震了一下。
岳宝琴还侧着身躺在床上,脸上原来还带着恳切而无奈的苦笑,那生动的表情仿佛是一张贴上去的,栩栩如生的面皮,神经一动,倏地就收敛起来,又嘲讽似的撇撇嘴。
过了一会,她终于有力气半撑着,直起身体,偏过头便看见镜子里因为刻意熬夜而面容憔悴的自己。
顾升全正在楼下喝茶,只见顾鸿穿着一件鲜艳的火红色衬衫,歪歪扭扭的扣子都没有扣好,下面的裤子还没系上皮带。
很明显是才从床上爬起来的。
“胡闹什么!”顾升全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拍。
顾鸿吓了一跳,顾升全积威甚重,他把刚才的几乎脱口而出的质问咽下去,讷讷地开口:“爸,现在是怎么了,我向宝琴拿钱,宝琴竟然和我说家里没钱了。”
自从四年前顾鸿做的那件事败露后,顾升全把给顾鸿的那一份钱都交给了岳宝琴。顾鸿一大把年纪,没料到临老被女人管着,也闹过。可后来发现,岳宝琴只是要知道他每一笔钱的去路,并不多管,慢慢地也就平息下来。
他这次是才从国外度假回来,说是去放松,其实是带着小情人去游山玩水。才一回来,往日的狐朋狗友没有一个替他接风洗尘,回家的时候已经满肚子怒火。现在要先岳宝琴要点花销,岳宝琴怎么说的?
家里没钱了。
怎么可能!整个顾家都是自己的。
“你还敢说!”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钱的事,顾升全难免想到现在的处境,股份,职位,外头的风言风语。顾升全火气直往头里冲,气的抓起茶杯就往顾鸿身上扔。
这一下扔的极有准头,顾鸿被那句怒斥惊的一怔,还傻站在那,飞来横祸,被砸的头破血流。
顾升全看到儿子满头是血,怒火却消不下去,还要继续砸,只见岳宝琴从楼梯上飞快地下来,头发凌乱,一把抱住顾鸿,又哭得声嘶力竭,求顾升全放过顾鸿。
顾升全近年来颇为倚重她,只好面皮一绷,把拐杖一敲,声音冰冷,“让你媳妇给你说,钱?你这个孽畜也敢说钱?”
岳宝琴抹着眼泪,看了顾升全一眼,抽抽噎噎地道出了一切。
顾鸿开始才被揭穿赌博欠钱了后还猛的一惊,那些人消失许久,他以为赌场遭了巨变,连同老板都跑了路。至于股份的事,才开始还放在心上,到了后头,也渐渐忘了。
直到说起顾宁远买回那些股份,早在四年前就让顾宁远掌了权,直至如今,在顾鸿出去的那段时间,顾宁远正式接管顾氏,现在顾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谁不知道顾宁远是掰倒了顾升全上的位。凭着这样的手段心机,顾氏里暂时没有人敢擅自动作,怕走了顾升全老路。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
而这些年来,顾升全已经在尽力控制顾鸿的用费,却也贴进去不少,才勉强全了顾鸿的脸面。
到了如今,他自己的脸面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儿子的?
岳宝琴还哭着道:“鸿哥你要钱做什么,要是有要紧事,我的那些珠宝首饰还能卖些钱,先紧着你用。”
顾鸿早就面如土色,自从顾升全掌权,他一贯嚣张,此时嘴唇都抖得不行,勉强能发出声音。
“他,顾宁远那个小屁孩,能有这么厉害?”
顾鸿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也,也就是说,”他声音发着颤,不像一个五十岁的男人该有的镇定,反倒像个忽遭打击的孩子一般。
“咱们家以后,只能靠着顾宁远那个玩意发下来的所谓的退休金过日子了?”
顾升全生平只有这一个儿子,见到他这幅模样也没有再说什么,最后叹了一口气。他一贯保养地极好,看不出年纪,可从那个位子上下来也还不过一个月,仿佛老了许多岁,眼角的褶皱都快压的他睁不开眼。
“我这一辈子啊,都败在你的上头,只因为有你这个儿子。”顾升全转过身,声音是强撑着的威严,“不过你有个好妻子,总能以后都帮着你。我也不指望你能再有什么出息,好好守着这份家业,过到老便足够了。”
说完这些,顾升全自己上了楼,岳宝琴起身拿了纱布和药水,正替他擦药。
忽然,顾鸿一扭头,脸上带着孤注一掷。
“不行,不行,我得去问问顾宁远,他凭什么呢?我可是他长辈,他凭什么什么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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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远把沈约送到学校,自己立刻去了公司。此时已经迟到了,可他是老板,并没有人说什么。他才打开桌上堆积的文件,助理就进来对他说。
前任顾经理又来了,头上裹着纱布,身上还粘着雪,怒气冲冲,现在正坐在会客厅里。
顾宁远看完一份文件,签下自己的名字,闻言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吩咐道:“让他等着吧。”
助理打量着他的脸色,揣测不出老板心里的想法,答应了一声,走到会客厅传话。
这一等,便等了一整天。
到了日落西沉,顾宁远起身,才像是刚想起这件事,问:“还没走吗?”
助理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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