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退下,凤致张开眼睛,指着那几个纸团对对小绪道:“去拿过来给我。”
小绪拣了起来,红着眼眶递过来。
凤致把那揉皱的纸慢慢展开,上面正是林墨汐带走的那些字,他又拿起那帖子上拓出的信,字迹之间两相对照。
“我本以为你至少是,有一点点念着我的,”他说出的字字都是叹息,句句都是伤心,“可如今……你说要我信你,我该如何信呢?还是连你自己,也已经分不清了。”
***
凤致乘着空水湖上小舟向临湖水榭驶去。
湖面上风正大,吹得碧波粼粼,白浪滔滔,远处山黛妖娆,残阳似血,竟不是吉兆。
凤致立在船头,广袖飘飘,以临风之姿,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哀伤。
人还未到水榭,舒朗、萧离几个已经迎了出来,凤致却未使轻功,只是等船靠了岸,才一步步走下船来。等坐到正厅上,各人都落了座,他抬眼一扫,几个舵主都来了。
凤致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搁下了茶杯,“今日之事,你们大约也都知道了,眼下可有计较?”
他还未开口,舒朗已是迫不及待的要说话,如今听了这话,就抢先道:“说到底是林墨汐此人太坏,竟然想出这招毒计,诬蔑寒月芙蕖就在凝碧宫,引得众人夺宝,还要杀公子。公子有哪里对不起他,看他一幅清高的样子,其实……”
话还未说完,其他几个舵主中已经有人在扯他的衣袖,他这在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梗了梗脖子把后面半截咽了下去。
凤致沉吟片刻,再问,“你们其他几个舵主呢,都是怎么想的?”
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站了出来。
凤致一看,正是被林墨汐诛杀的胡灵镜之子胡千岳,这孩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一年半才接了洛阳分舵舵主的位置,却已经是做得有声有色了。
凤致眸光一闪,“你怎么说?”
胡千岳上前一步,“公子容禀,林墨汐这计划其实并算不得高明,计划也甚是简单,但他高就高在利用了人心中的贪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种事情,江湖上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再加上十几年前的旧事,寒月芙蕖在江湖上声名大噪,所有人对它都是趋之若骛,却又遍寻不着。凤二姑姑和林寒轩死后,寒月芙蕖下落不明,本来就有人怀疑此物在凝碧宫,如今这事更是坐实了他们的想法,如今我们是无需辩解,辩解也无用了。”
他朝凤致看看,想观察他的反应;凤致却是面沉如水,只道:“你接着说。”
胡千岳只能再说下去,“如今林墨汐联合上了七大门派,来势汹汹,又有三年前碧山围攻之势。为今之计,我们却不能像三年前那样坐以待毙了,不如也去参加蜀山清音之会。据说那寒月芙蕖还在蜀山,若能寻得,自然可以免了这场祸事;若是不能,也可以探听他们的情况,回来后再从长计议。”
凤致看向萧离,“萧总管?”
萧离躬身道:“凝碧宫是我们唯一栖身之所,我们托身在此,自然听公子安排。”
凤致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他站起身来踱了两步,站定,道:“我打算去蜀山清音一行,但不带凝碧宫门下弟子。林墨汐是我带来的,此事因我而起,不能连累他人。我走后由胡千岳暂代我之位,若蜀山之行有失,便由你继任宫主。”后面一句却是对胡千岳说的,“千岳,你若有不懂的地方,要多征询萧总管的意思。你父亲的事情,你也不要再多想,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胡千岳长大了嘴巴,任他聪明伶俐,一时也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又听凤致说到他父亲,泪珠就滚滚的落了下来。
不错,他曾因为这件事暗暗恨过凤致,可一见到这个人,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听他说一句一定会给自己交代,心中也不知怎么的就安了心,连话也不会说了,只能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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