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下午去了何处?”
半晌,还是男子清冽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静。
玄墨闻言抬起了头,对上了男子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孔。
男子眉眼冷冽,薄唇抿起的线条看起来也有些不近人情,但他纷乱的情绪却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奇异地平静了下去。
“我去后山练功了。”
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玄墨低下了头,连音调都降了些许。
闻言冷清尘扬起了眉梢,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古怪,视线打量一般在耷拉着脑袋的男人身上转了几圈。
“你是说,你下午支开我之后,亦未去找你的夫人,自己跑去后山练功了?”
听出了男子话语中的惊诧之意,玄墨有些心虚,默默地点了点头。
且说他下午离开清尘居之后,心情十分沉重,本想先散散心再去找男子道歉,结果等他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来到了后山练功之所。
看着那平谷山涧之间秋风零落的景致,他心中顿生萧索之意,不由鼓动了衣袍,展开了拳脚。
待到他力竭收功之时,抬起头,却见已是寒夜朦胧,月上中天。
数个时辰不停歇的修炼,消耗了他大量体力,然而心中的抑郁之情却未随之消散。
尤其独自走在幽深的山间夜路时,心情愈发低落。
是以回到归墨居后,当看到那一片黑寂的院子里突兀亮起的星点灯火时,他的心头像是被什幺重击了一般,随即便涌出一股强烈的感动。
于是,也不顾现在时辰已晚,冒冒失失地叩上了男子的房门。
听到屋门敲响的那一刹那,他其实是有些后悔的,但当那人清瘦的身影从门后出现的时候,那股退意便消散了去。
那人扶门而立,只着了一层xiè_yī的身体看上去有些单薄。
那人眉眼清冽,神色淡漠,唯有那落到他身上的视线,清冷浅淡中又隐含着一种深远的包容之意,映衬着那人身后一屋暖色的灯火,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亲昵,如父如兄。
让他莫名有种感觉,无论世事变幻,唯有眼前这人,是绝不会伤他,绝不会叛他,可以让他倾诉一切痛苦,助他排忧解难。
而此刻,虽已过了最初那种冲动的时候,他心中的想法却未改变。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幺缘由,好似从见到男子的第一眼起,他对那人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亲近。好似所有无法对别人说出口的话,无法允许别人做的事,在男子面前,他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倾吐,都可以妥协让步。
如此想着,胸口中那股想要倾诉的yù_wàng鼓动得愈发强烈。紧了紧掌心,玄墨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凝着那人平静淡漠的眸子,缓缓打开了唇。
对“冷清尘”的爱意是他藏在心中最宝贵的东西,他从未同别人分享过。刚张口的时候,玄墨只觉得万分尴尬,声音也磕磕巴巴得半点不连续。以为会在男子眼中看到不耐或是厌烦,未想到那人只是睁着那双细长清隽的眸子,安静而专注地看着他。
看着那人浅淡剔透的眸子,玄墨原本紧张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下去。
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干涩的声音也逐渐变得连贯。
突然,男人墨黑的眸子一阵闪动,而那张英俊的面孔,却如陷入什幺回忆一般,蓦地变得恍惚起来。
听着那人低柔平缓的声音,看着那人时而开心时而落寞的表情,冷清尘心中不由有些触动。
原本模糊的记忆在男人流水一般安静磁性的声音带动下,竟如剥去了一层外纱一般,逐渐清晰了起来。
恍惚间他仿佛忆起了当初那个时常捧着花草开心地递到自己面前的男人;那个总是讨好地对他笑着的男人;那个经常看着他就露出痴迷之色的男人;那个纵使流着血也非要和他交缠,却在事后脸色苍白、面容沉寂的男人。
心口剧烈一震,男子失手打碎了手中的杯盏。
刺耳的破碎声打断了男人的叙述,破坏了屋内那一片和谐的安宁,也唤醒了原本已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男人。
清醒过来的男人,回忆自己方才所述,惊觉自己竟然连最私密之事也说了出来,脸上一阵红白交错,顿时失去了言语。
看到男人震惊的神情,冷清尘默默垂下眼,扫视着地上四下散落的碎裂瓷片,清冷的眸中难得显现了一抹愤恨的情绪。
抬起头时,对上男人苍白的脸色,不觉蹙起了眉,略一思索,大约猜到那人在忌惮何事。
收敛了眼中的思绪,冷清尘平静地凝视着男人,语调沉着淡定:“既你所作皆为求得所爱,又何须介意我这旁人置喙。”
玄墨初闻此言,以为男子在是反语讽刺他,脸色当即又白了几分。
他对“冷清尘”的所作所为,哪怕是放在男女之间,恐怕都会叫人不齿,更何况对方还同为一名男性。他虽从不介意世俗眼光,但想到男子以后或许也会对他投以厌恶排斥的目光,心中顿时一阵难受,甚至当即就想离开此处。
只是还未等他将心中所想付诸实践,却听男子清冷的声音继续传来:“况且,我并不觉得你的做法有误。”
玄墨低落的神情滞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眨了眨眼,错愕地微微张开唇。
他二哥刚刚……说了什幺?
即便是教中弟子,甚至苍木、花落白之流,对他的做法不提反对,多是出于对他的盲目偏袒,支持却是绝对谈不上的。男子作为一个长期避世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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