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白瘦削的脸上,虽然浮着温和的笑意,但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深处,却是隐藏的极深的忧伤和无奈。
既然有三日时间,云彧也不很着急,慢慢的做着安排,第二日他便强行要求王嬷嬷和墨玉离开,两人不肯,他便冷了脸。
“我此去前途渺茫,你们又何必给我增添负担,那样无非让我心头更加不好过,也多了让人拿捏的把柄,更何况,端阳这一亡败,日后只怕连个给我父王母妃烧纸的人也找不出,我虽然不能尽孝,你们替了我多看顾一些,也好歹让我心头舒服点。”
王嬷嬷一听,顿时老泪纵横,云彧态度坚决,加上事实如此,老人家心中虽然万般不愿,也只能依了。
“老奴老了,许多事也看不明白,跟去也是给公子爷添麻烦,既然公子这样说,老奴就留在这王家庄给夫人守墓,总归不让公子悬心也就是了。”
当日她也劝了公子几句回来,但如今看来,却是大大的错了,只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墨玉却还是不肯,“公子别再说了,要让墨玉丢下公子,是万万不可的,若是公子一意孤行,就让墨玉死在公子面前罢了。”
云彧无奈,面上只得依了,到了晚间,却偷偷放了安神的药物在墨玉饭食之中,等到次日墨玉醒来,却早已经不见了云彧的踪影。
却是天色未亮,云彧就已经起来了,他粗粗的收拾了一番,便一个人出了王家庄,之前从王府中带来的所有财物,大多原是母妃的陪嫁金银,也尽数留在了小院里,全身上下除了穿戴的衣物外,便只有一个当日从凤离天身上偷取的玉牌。
乘着时辰尚早,他先去母妃陵墓祭拜了一番,前日的官兵已经离开,因此他此行也还算顺利,祭拜一番后,他便往烈城方向缓步行去。
王家庄虽说是在京城郊外,但离烈城也有几十里路程,平时坐马车倒不觉得,此番步行,倒觉出真有些远,一路上走走歇歇,直到了当日傍晚,才算来到了烈城。
烈城的城墙,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而城门洞是由半人多高的大石砌成,经过了多年的风雨,斑驳的苔藓便显露出几分陈旧的气息,但朱红色的城门却明显是新制的,不但漆水厚重发亮,就连上面排列的碗大的铜钉,也在夕阳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让人目眩的亮光。
此刻在城门的两侧,两列甲胄鲜明的士兵,俱都是手握剑柄,满脸肃杀的看着进出门的百姓,他们身上那一股军人独有的铁血意味,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云彧远远的看着,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复杂。
他生在烈城,长在烈城,眼前这个城门,对他来说,无比的熟悉,但从未有今日这般,让他感触良多。
也曾经有几次,是他记忆中颇为深刻的记忆,第一次便是为质出使东钟,就在这城门处,母妃眼含热泪,目送他一步步走出她的视线,迈上到遥远东钟的旅程,却不想,那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母妃的容颜……
而第二次,则是他选择了端阳和家族,背叛了凤离天的信任,放跑了源王后,漏夜兼程的回来,却不想迎接自己的,却是难堪的事实。
而这第三次,也或许是最后一次,穿过这道城门,他便可以看到那个被他背叛,被他伤害,同时也让自己夜夜不能深寐,魂牵梦萦的爱人。
只是他对自己,想必已经是恨之入骨吧。
云彧的眼中,满是黯然,而笼在长袖中的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捏紧了玉牌。
或许是他的形貌举止都太过出色,和周围的贩夫走卒模样格格不入,加上站在城门外看着城门的姿态太过长久,因此过了不久,他的行为便已经引起了无数人的打量,时间一长,就不免有曾经见过他的人认了出来,顿时引起了纷纷议论。
“这……这看起来倒像是平南王的长子……”其中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摸着颚下的山羊胡须,满眼的惊叹。
“真是他?”旁边的同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竟真有胆回来?这可是一条死路啊。”
“几十条性命呢,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视若无睹吧,原本想他得知了消息,应该会回来的,只是担心来得及来不及,却不想竟这般快。”文士叹息了一声,“可惜了这满腹文采浑身锦绣,这一去只怕是前途叵测啊。”
原来自从烈城张贴了榜文后,对于皇帝为何会这般大张旗鼓,对一个并无起复之力的文人紧盯不放的探究就开始了,无数的揣测在烈城的大街小巷不胫而走,其中各种说法各种版本形形色色,但传的最沸沸扬扬的,却是云彧当日何等卑鄙无耻,利用了东钟皇帝的信任暗中动手施下诡计,挑起了东钟内乱,让东钟皇室震怒这一条。
说话之人说的有声有色,甚至将东钟皇帝如何震怒,之后才对端阳起了讨伐之心,从而发军攻打端阳,最后使端阳遭遇灭国之祸的这一切行为,也归咎到了云彧身上,让其甚至成了端阳灭国的始作俑者。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民间听风就是雨的人也极多,加上三人成虎,于是便引起了民间的轩然大波,一时之间,云彧在民间的名声,已经是臭不可闻。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幕后黑手,自然就是凤离天了。
三年的皇帝生涯,让凤离天变了不少,若不是他改变了策略,对源王施加了铁血手腕,只怕在内乱中,他和皇贵妃都有被杀的危险,因此心态已经极大改变的他,对现在的云彧,自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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