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冼没了动静,墨问给他盖好被子,又轻轻在他眉心吻了一吻,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么累呢,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他缓缓起了身,又走到刚刚坐过的回廊,望着外面细密的雨幕,无奈摇头轻笑。
真是难为他了,本想用这长生殿跟李冼煽个情,谁成想……赶上这煞风景的雨,还有个不解龙意的人。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三月二十,春试放榜。
帝都渭阳。
要说这春猎,六部之中唯一缺席的大概就是礼部了,因为礼部正忙着给考生排榜。大榜刚一张贴出来,不消片刻便聚集了许多人,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其中一个道:
“哎,小谢,你考得不错啊!第三名,相当好的成绩了。”
另一个道:“是啊,殿试不出意外的话,至少这探花是你的了啊!”
被称为“小谢”的书生笑道:“惭愧惭愧,二位兄长考得也不错,都在前十。”
“哪有你考得好。你要是真的中了探花,可记得请我们吃饭啊!”
“谁说人家一定就是探花了,没准能中榜眼呢?我们小谢可是仪表堂堂,说不定圣上看他对眼,还钦点个状元呢!”
“二位兄长说笑了,谢某哪有那个本事,能不能保住探花还得靠机缘,更别提那前两名了。能有这个成绩,谢某已经知足了。”
“哎你就谦虚……”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指了指大榜,道,“这程家的儿子,怎么考到了第九名?他乡试的成绩不是一百开外吗?这才几个月,进步得也太快了吧……”
“说的也是啊……也没听说他找了哪个不得了的老师啊?”
“哎哎还有,金家的儿子,怎么考到十五了?”
“不止啊,还有郑家的,二十二。”
“怎么回事啊……”
谢姓书生没说话,却是皱起了眉,听他们议论了片刻,道:“二位兄长,小弟就先告退了,我这给我娘买的鱼,得赶紧回去收拾了。”
“好好好,你回去吧,我们再看一会儿。”
书生回了家,母亲立马迎上来:“言儿,可算回来了,嚯,这鱼真大,快给娘,娘去把它收拾了。”
谢言把鱼给了妇人,道:“娘,春试放榜了。”
“放榜了?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考了第三。”
“真好!娘就说我儿一定能考好的,我这就去把鱼炖了,给你庆贺一下。”
“好,”谢言却笑得有些勉强,想了想还是道,“娘,可是我总觉得……这次春试的成绩不太正常啊……您记得我给您说过的,程家郑家的儿子,平常学得也不怎样啊,这次竟然考得出奇的好……”
“就不准人家这几月努力了?”
“努力?他们天天不学无术的主,努力个什么,我看他们参加科举不过是玩玩,反正家里有钱,干什么不行。别人考得好我说不上什么,可偏偏他们几个……我不相信。”
“可这科举……很严格不是吗?难不成还能……”
“我真的怀疑他们作弊。”
“嘘……”妇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言儿,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只管好自己就好,反正他们也没影响你的名次是不是?既然没碍着咱们,咱们就别去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
“听话,娘去炖鱼,你先歇歇。”
“……知道了娘。”
谢言不说,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说,放榜没两天,街头小巷就已经议论纷纷,有几个不怕死的挑头告了官,很快便层层上告告到了礼部尚书陶文亭那,陶文亭冷汗涔涔,赶紧上报了蔺行之,蔺行之捋了捋胡须,没说什么,只说自己会处理之类云云便把他打发走了。
李冼不在,京城最大的官自然成了蔺行之,蔺老头子不下令,下面的人就没办法处理这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进一步发酵。过了不到十天,甚至已经有人去程家闹事了。
虽然……这本就是皇帝陛下想要看到的结局……
李冼是在四月初二回来的,一回来就险些被铺天盖地的折子砸死,当然多半是礼部递的,还有其他一些官员,内容九成九都是有关春试的问题。这些折子他一个也没批,只题了一道圣旨下去,命令尚书令、礼部、吏部、大理寺严查此事。
然后他就撒手不管了,该吃吃该玩玩,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再说毓王。李冶被禁足了整个春猎,差点没憋死,回了渭阳可算是被放了出来,简直像是脱肛的野马,一眨眼便找不到人了。
而林如轩则回了将军府,他的杖伤虽然已经差不多好了,但是血痂刚刚脱落,一路骑马又把新肉磨得生疼,不得不回府修养几天。
说是修养,但实际上……主要还是去避避风头。
因为他犯下大错,导致整个卫队都或多或少受了惩罚,本来说好返回之时将那些受伤的接上,可最后他只见到了那位四品官员,还直接跪在了他面前,说什么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见圣上,再加上许多兄弟重伤未愈需要照料,便干脆请求卸甲归田。
林如轩当然知道又是李冼把他受罚的消息添油加醋散布了出去,他堂堂大将军都被“重罚”五十军棍,回去以后还有进一步的惩罚措施,这些本就不是忠义之辈还哪里敢留下来,巴不得赶紧跑了免受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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