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会疼的。”策澄焕捂住额头,言语间浓浓撒娇意味,“笑笑弹琴补偿我。”
“……”也不应他,移过古琴桌子,瞬间沉香气息绕自身侧,指尖轻抚丝弦。每当指尖轻触丝弦之时,何笑就如同染上了仙气。
右手擘、托、抹、挑、勾、剔、打、摘,左手跪、带起、罨、吟、猱、撞、唤。
浑然天成,澄澈入心。
虽说策澄焕不懂音律,却在这琴音之中迷了心智,灵台成空不思不想。
日后策澄焕想来,怕是初见那人弹琴的那一日起,便对他有心了罢……
☆、04-05
04
三日了,策澄焕没去,何笑独坐塌上托腮思量,夜已有些深了,今日他也不会来了罢。
木门被人轻叩,急急起身,嘴角不自觉荡开一个笑。
“笑笑。”不过三日,恍若久违。
“夜都深了,怎么还来?”手轻扶在门框,站在门前刻意隐去笑意。
“今日是十五,赏月!”说着拉起何笑只有四指的手,往揽音阁后院里去。
一直走到亭子前,阶梯上让何笑先坐下才矮身坐在他身边,“笑笑,今日这月亮这般大,好像我起了身就能触到”
“傻大个,你就是爬上树梢也触不到的。”用余光瞥一眼策澄焕,噗一声笑出来。
“笑笑,可喜欢这月亮?”
“怎的,倘若喜欢,你要替我摘下来么?”不知是月光暖了心还是什么,他心中有种特别的宁静。
“有人说取个铜盆装上水,就能有摘得月亮。我替笑笑去取个铜盆可好?”策澄焕仰着头,月亮上有些斑斑驳驳的黯淡。
“待晨起了还是留不住。倘若不能长久,我宁愿不从曾有过。”
月光漫在整个皇城,依旧会有影子,依旧有月光不能照到的地方。
“笑笑觉着什么能够长久?”策澄焕不再望着那伦月,借着月光看清身边人的模样,很平凡,很普通,这般模样的人这世上怕是很多很多。和策澄焕心底的人不同,那个人就如同这天上的那一伦月,独一无二。
“没什么能够长久的,化骨成灰也只光阴一瞬。”
“那笑笑有什么祈望的么?”
“没有。没有祈望,就没有得不到,没有得不到,就没有失望,傻大个你说是不是?”月光下,何笑细细打量着自己各只有四指的双手,缓缓握紧再松开,再握紧再松开,过了许久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身旁人,“为什么有的人,终其一生都逐着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呢?”
“笑笑……”策澄焕不知该如何宽慰他,从何笑的字句间感到了生无可恋。
“傻大个,我啊……从前生命里只有琴,现在生命里只有琴,以后生命里也只会有琴。有琴,我就够啦,这一生很完整了。”平俗极了的形容带上一个寻常极了的笑,“这样,我就很满足啦!”
“嗯,那就好。”策澄焕不曾察觉何笑那寻常极了的笑容里带着牵强。
同坐于一排阶梯,思绪隔着很远很远,何笑也不期待身边这个人吐出一句像‘你以后有我啊’这般惊人的话语。
如今月下,月光不显凄冷,有人伴随,不再形单影只已是月光的赏赐。
“呐,傻大个我困了,回去歇息了。”
“好!”
未等策澄焕和何笑起身。
“哟,这更深露重的还以为是宫女侍卫偷情呢?”从矮子松边上隐出一个人影,“原来是何笑啊。”严瀚睿虽说口中这么说着,落在策澄焕身上的目光满是敌意,“日日和这小子一起,旁人不知的还觉你是断袖呢。”
“什么断袖,只怕是思慕了不该思慕的人,把旁人都看成了假想敌了吧?”
“我哪有什么思慕之人啊?”严瀚睿走到何笑身边,从容坐下。
“昨日不还说着公主容貌倾城绝世,若是能娶了回家便是三生有幸?”何笑扬起一个笑容,就如同在诏告他的乐成。
“是又如何?”公主容貌倾城绝世这句的确出自严瀚睿之口,只不过是信口一说,想看看何笑会有何种反应,如今却是辩驳不得了。
“不如何,我们走。”起身,拉起策澄焕的袖子离开那个洒满月光的亭子。
严瀚睿一直看着他们走到何笑屋前,何笑合上木门,策澄焕独自离开,而他一个人独坐到再不见月光……
何笑啊何笑,你可知你方才拉着的那是何人?
05
“那个侍从小子怎的就不来了?算算也有十多日了吧。”
“我嫌他琐碎,喊他不要来了。”沉默过后淡淡应道。
“是么?”这两日何笑的失魂落漠的模样严瀚睿全都看在眼中,要是他信了何笑的话那便是痴傻了。
“太后寿宴……你可想去?”
“你呢?”
“要去。”从前这般琐碎之事何笑从不愿搀和,这次以再看一次皇帝真容为由掩过心底异样。
“我也要去,不如就太后寿辰的曲目我们比试一番?”能与何笑争一争什么怕是也有趣得很,不拆穿他调转话头的回避,顺着他的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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