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那人轻唤了声。
她竟发现自己无法拒绝,恍恍惚惚地走过去,一直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在一旁看着的勾月简直要炸毛。怪不得樊禅会穿着新郎官的衣服了,她……她是穿给这女鬼看的,她要假装成女鬼的相公来了却那份夙愿啊岂有此理!!
而这头的樊禅不经意间看见某猫怨念愤恨的神情时,眼角就忍不住抽了一下。为什么好有负罪感……不过此时还不能分心,于是面上依旧保持着柔和,轻声道:“萍儿。”话音落下,手上也悄悄捻了一决。
女鬼凌乱披散的长发便一下子变得乌亮柔顺,接着又迅速被挽成了发髻,别上了金钗首饰。还没回过神,一方红盖头已经遮下,与此同时,她的手也被人温柔牵住。
才生出的慌乱就这样奇异地平复下去了。掌心传来的温度是那么暖,暖得竟叫她眼眶也跟着发烫。
许多被遗忘了的画面在这一刻猛然记起,一幕幕在脑海里不断划过。忽地一阵晕眩过后,熟悉的感觉漫天铺来。好似时光一下子倒回,回到了那一年花明柳绿,桃绯飘落肩头,丰神俊朗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柔声说着密语。
“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呢……萍儿。”
“岳之……”女鬼怆然,喃喃着这个名字,声音沙哑。杜岳之,正是她第五次穿上嫁衣时要嫁的,自己一直偷偷喜欢着的那个男人。
或许真正叫柳清萍绝望的,其实是杜岳之的死吧。成亲当日,拜堂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就被石子磕到脑后,丢了性命……这看似可笑的死法,却也是杜岳之的命格所定,前世因,后世果,阳寿如期而尽,说不得命运弄人。只不过,苦了未婚的妻子。
樊禅心里有些触动,却没发现那边的勾月死死盯着她握住女鬼的手,贝齿将下唇咬得泛白。
“你……你真的愿意娶我么?”女鬼忽然仰头问,虽然遮住了脸看不见她模样,也能感受到那份急切和悲戚,“我已经嫁了四次,可是都……我是天煞孤星,克夫之命,跟我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没人愿意……”
“我愿意。”樊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唤了声:“娘子。”
女鬼怔然。
这时爆竹声响,鼓乐齐鸣,喜婆手帕一甩,扯着嗓子高喊:“新郎新娘拜堂啦——”
勾月握紧手,指甲直要陷进手心肉里。亲耳听见樊禅对别人说出那两个字,心里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样。就算她明知道是在演戏而已,也忍不住要吃味,酸涩气恼的感觉击得自己想要发狂。
可尽管如此,她仍然没有挪动一步,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双双跪下。(勾月:这对狗女女!!)
一叩首,再叩首……礼成……
最后一拜起身,有泪水滑到女鬼下巴,滴落到了地板上。大红盖头下,那带着湿痕的嘴角慢慢扬起,仿佛经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全都消除,得到了解脱。
樊禅默然站起身,她知道已经结束了。她看着女鬼的身子在一点点褪色,变浅,最后终于散成细小的光点,缓缓消失在空气里。良久,扬手一挥,听得嗡地一声清啸过后,周遭幻象随即覆灭,结界破除。
她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而杂草间遗落的一张张人形符纸燃起幽蓝色的火,很快就连灰烬也没留下。
怨气散尽了,执念生成的恶鬼也不复存在,但此地仍余有后患。她捻指凝神,寻到一处合适的位置,抬手将几颗光点打落到那土壤里,便有一簇竹子破土而出,慢慢长高长大,开枝散叶,形成一小片竹林,改变了此地的格局样貌,得以卸去阴霾,滋长生气。
做完了这些,她才收起法力去寻勾月。从方才到现在那人都一直不声不响地,倒是叫她很意外。
“勾月?”她回身望去,寻见那小身影就背对着她蹲在原处,才松了口气。还以为对方乱跑到哪里去了呢,没事就好。她走向那身影,“勾月,可以了,我们现在便回去……”
还没说完便猛地顿住了,樊禅眼底现出惊疑。气息不对啊……勾月身上戾气有些重了,难道是方才受这里影响么。她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要将人拉起来看看,却还没触碰到就被狠狠甩开。
“你?”手被打得生疼,对方瞪了自己一眼后就飞快地转身跑远了。这是……生气了?她有些错愕,急忙追上去:“勾月你等等!”
……
微风惬意,日光漏过树枝,在地上铺满斑点。雨安从小楼里走出来,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喝着樊禅留给她的鹿血,目光不时瞟向远处那个门窗紧闭的房间。
也不知道白在不在里面……好想看见她啊。
一个人好无聊……
她闷闷地把袋囊放到一旁,趴在桌面上叹气。“樊和月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正嘟囔着,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了说话声,可不就是樊禅她们的声音么!
雨安一下子来了精神,提起裙摆就跑出去,看见的场面却叫她吃了一惊。这关系一直很好的两人……现在是吵架了?!
“勾月,这样做是化解柳青萍怨恨的最好方法了。”只见树下,樊禅抱臂而立,清淡的语调里含着几分不悦。
“呵,柳青萍,名字记得蛮清楚的嘛,你应该喊人家萍儿才对啊!”面前的勾月冷笑了声,话里带刺:“而且用得着你这么入戏么,你竟还深情款款地喊她娘子!”
樊禅听了皱眉,却不再辩驳,只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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