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之前,她从相册里找到那张照片,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点击了删除。无缘无故留着别人照片终究不太妥,况且她也没花痴到那个程度。
她准备关机时,注意到有两条未读短信。
看时间,正是她洗澡时发来的,所以没能及时听见。
她打开,两条的发信人都是励小锋。
一条问她到家了没,另一条却是告诉她明天突然要跟家人去寺庙祭拜,停课一天,让她不要去了。
景雯忙回过去,表示知晓了。
过了好一阵,励小锋回复:“嗯。那后天见。晚安。”
景雯已困的迷糊,随手回了个后天见。
等到后来睡醒了才记起短信里的后天是周一,没有补习课,哪里会“见”。
想来励小锋也是记错了时间。景雯也就没当回事。
但想不到,周一的傍晚,他们还真见到了。
励小锋站在路边的花圃边,翘起一只脚蹬在花台子上,耳朵里塞着白色耳机,面无表情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远处的树下停放着他的蓝色自行车。
他对景雯挥挥手。
景雯想起他之前的避讳,便只点头示意,脚下未停。
励小锋却跟过来。他推着自行车,与她并肩而行。
景雯左右看看,疑惑道:“你同学呢?”
励小锋扯下一只耳机,垂在肩上,“他们先走了。”
景雯:“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
励小锋:“他们太吵了,不想和他们一起了。”他微微侧头,“你每天都这样独来独往?”
他说的她好像人缘极差,景雯想一想,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就点点头,默认了自己的独来独往。
励小锋步子大,两步走到景雯前面去了,又停下来等她,侧着头问:“不觉得孤单吗?”
路上的行人擦肩而过,有小孩拉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的唱着儿歌,稚嫩的童音很动听。
景雯听着那歌声,微微笑,“还好啊。”
励小锋转过头去,也看那快快乐乐的小孩,说道:“我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孤单。”
景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转过脸去看他。
励小锋也看向她。
路边大幅广告牌的灯突然点亮。
灯光打在励小锋脸上,映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景雯心里涌起一点同情。她自小家庭和睦,没有缺乏父母爱的经历,但她能体会励小锋的感受。任何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若是缺失亲情的相伴,即便表面生活无忧,但内心的幸福感总是不够圆满。
从补习至今,除了堂姐外,励小锋的亲人从未露面。更谈不上过来陪他。
他一个人住在那个租金昂贵的房子里。
景雯不知怎么安慰他,想起他说昨天与家人一起去寺庙祭拜,便转开话题,“你去寺庙干嘛?你们家信佛?”
励小锋有点不以为然,“算是吧。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据说无药可救了。老妈死马当活马医的去寺庙求了个符买了个什么药方,我就活下来了。所以现在年年都要去拜几次。”
景雯叹道:“挺神奇的。”
励小锋除了瘦点外,看起来很健康。他不说,没人能想到他小时候还生过无法医治的大病。
励小锋说,“迷信罢了。”
景雯顺口到道:“你父母很爱你。”
励小锋哼道:“他们更爱钱。”
景雯哎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励小锋此时察觉到说了些不该说的,又听她这样说,便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行了行了,少说教,我自己家的事我自己清楚。”
景雯便打住了,想想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该多加妄言。
励小锋明明已经不耐,却又忍着。
景雯看出来了,觉得奇怪。他不是会忍耐的脾性。
两人一时无话。
要不要叫他先走呢?景雯想,他们两个人怎么就搞到一路了?他看起来是在等人,总不会是等她的吧?怎么就聊到了他的家事?好像是他先起的引吧?现在尴尬的气氛又是怎么回事。算了算了,直接开口让他先走吧。免得再生事端。又能生什么事端?她也说不清。
励小锋却突然问:“照片赢了么?”
景雯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想不到他还惦记着结果。她如实叙述了当时姐妹们的反应。
励小锋听着,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他好像又没了脾气,若无其事的跟着她走。
景雯侧首,“你有事就去忙。”
励小锋回:“我没事啊。”
景雯说:“你晚上还有自习课吧。快回去吃饭吧,别弄的到时时间太紧迫。”
励小锋点点头,嘴里却说,“你是在赶我走吗?我陪你走走不好吗?”
景雯侧目凝视他,他却不看她,长腿跨上自行车,脚一蹬,登时离她一大截。他背对她扬起一只胳膊,“明天见。”
景雯目视他远去,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直到晚上收到励小锋的一条信息时,变的愈发分明。
她预备歇下时,励小锋发来短信,“睡了吗?”
景雯:“马上。是有什么事吗?”
励小锋的回复很快过来:”没什么,就是想对你说句晚安。”
两分钟后,叮当一声,励小锋的信息又来了。
“我还在等你对我说晚安。”
景雯终于不得不承认。
这真的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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