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色卫衣的高个子男生站在教室门口,被教授调侃地面红耳赤。
是那个人?
温誉不由脱口而出:“你们店长是不是姓顾?”此时,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为什么汤棠会知道自己是s大,并且连自己是哪一届的都知道。
汤棠这一听才有些诧异,她很是可爱地歪歪头:“是啊,全名顾长行,工程系的桃花树。”说到桃花树的梗,汤棠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说起来,桃花树这个代称还是从校网上那个顾长行的照片背景上由来的。(详情可见第五章-工程系的植物园)当然,还有总会被各种男男女女半路拦截表白的原因。
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传闻的温誉,很是不解。
但以两人现在的交情,还没到让汤棠把自家店长的囧事倒得一干二净的地步,所以汤棠也只是笑而不语。
话聊到这里,正好有客人进来。
温誉也知道再多,是不适合这么侧面打听别人了。于是,他接过咖啡,道了声麻烦了才走了。
直到走到门外才想起来,其实自己这次来是想乘还衣服的机会,再和顾长行正式道个谢。不过人不在,恐怕要过两天再来碰运气。或者,也许在那节课上还会遇上。
可能是以前经历的影响,温誉总觉得受惠于人,一定要好好地道谢。因为别人对自己好,绝对不是别人应尽的责任,不能因此觉得理所当然。
顾长行并不知道此时店里发生的小事情,即便知道恐怕如今也没心思去细想了。
他现在坐在外公床边,看着整个人消瘦地只剩皮包骨头的外公。本来飘乎乎的心突地沉到底,又突地跳一下。
印象里外公还停留在略微驼背,整天坐在家门前平台上晒太阳看着过路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年幼的自己蹦着跳着引着一群小伙伴前呼后拥地穿堂而过。看见外公会因为家教喊一声:“外公好!”
不等外公一句慈爱的“小行来玩啊”就急不可耐地和小伙伴一窝蜂地到处撒野去了。
而现在,外公再也不能坐在那张摇椅上,笑着看自己说:“小行来了啊。”
瘦骨嶙峋的外公整个人陷在白色的被子里,似乎随时会被淹没得看不着一样。鼻子下方通着呼吸器,眼睛闭着,脸上的肌肤一皱一皱的,两颊塌陷下去,毫无血色的唇抿着。
一种名为愧疚的感情直冲顾长行。
实际上,在昨晚听到外公不久了的消息时,顾长行只是有些沉重,所有的感情像隔着一个薄膜,模模糊糊的。只是他知道他应该表现出难过,才没有嬉皮笑脸,才会赶紧地和辅导员请假,连夜安排好店里的事物。
他还有些敏感地以为自己太过冷血。
可是,一直到走进房间,在外公身边坐下,手颤着包住外公满是针眼的右手。突然涌上眼眶的热意,让顾长行明白,并不是他冷血。而是他一直不相信以前那个矍铄的老人会变成如今这般。
顾妈早看到父亲的时候,就呜咽地跑出门外去了。顾爸放不下心,看了眼顾长行,也默默无言出去看顾妈。
忽然爆发的情感让顾长行措手不及,模糊的眼前似乎看到外公睁开了眼。
即便是睁眼这么一件在人们眼里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外公做的却十分吃力的样子,他动了动混沌的眼珠。眼中印出了顾长行的脸,眼底滑过一丝明显的喜意。
他嘴巴蠕动了一下。顾长行睁大眼睛,使劲地想看清楚。他将耳朵凑过去,只听外公浮若游丝般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别哭。”
顾长行不由摸上自己的脸,摸到满手的湿意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流泪了。
他使命地点头,手很是粗鲁地抹了一把脸。顾长行脸上拉开难看的笑容,泪水不如人意地不断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外公……我来看你了,你要好起来。”喉咙艰涩地快要说不出话,可是顾长行还是想对外公说。
说他想他了,说他不该这么久没回来看他,说他考上很好的大学,说他有好多朋友,说他开了家店,说他和他爸妈之间的矛盾解开了。他想说好多好多。
可是他怕他来不及说。
越是焦急,却像失声了一样。声音卡在喉咙口,怎么都发不出来,像是有人拿湿棉花堵在顾长行的喉咙里,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顾长行张了好几次嘴,最后只能徒劳地发出“啊”的声响。
外公闻天项躺在病床上,眼睛吃力地对焦在自己的外甥脸上。在他眼中,棱角分明的顾长行还依旧是以前那个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带着婴儿肥的男孩儿。
想要抬手给这孩子擦擦眼泪,都这么大了,以后怕是没人给他擦眼泪了。连哭都要躲起来哭了。
这孩子真不让人放心啊。打小因为父母忙,一直养在自己和老伴身边,所以感情是小辈里面最亲厚的了。只是后来被他父母接去了大城市上学,大城市好啊,有条件还是闯一闯好啊。后来听说和他爸妈闹得不开心了,现在应该和解了吧。一家人有什么隔夜仇的。
顾长行感觉被自己拢在手里的手动了动,看外公似乎要抬手碰自己的脸。
他连忙捧起外公的手,将自己的脸凑上去,眼睛狠狠地眨掉眼泪,盯着外公的脸,为了不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闻天项艰难地拿手指抹了抹顾长行脸上的泪珠,最后却有心无力地垂下去。
他的眼睛里满是慈爱,一如十多年前的眼神。
顾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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