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此,不是散心的,而是做那人棋子的。
“棋子呵……”
林海临窗而立,两眼看着窗外,一动不动,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微风拂叶,碧海涛涛。
一只白鸽展翅而非,在空中滑翔。仿佛要扶摇直上,直上苍穹,追逐自由而去。
可惜,下一瞬,一道响笛声响起。那白鸽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扯住了一半,只是咕咕叫了两声,
便毫无反抗的落了下去,淹没在翻腾的碧浪之中。
“自由,这世间哪来的什么自由……何况本就是家鸽。既是家鸽,还有什么资格谈自由了……”
既然根本不可能得到自由,那何不在被允许的范围内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了?至少,要保住家人。
……
他深深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而敲门声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叩叩……老爷,离少爷到了。”
“你退下,让他进来。”收回万千思绪,林海又恢复了平日里严肃的模样。身形动也未动的吩咐道。
“是。离少爷,请。”
门外的声音过后,便见一个青衫人脚步轻盈,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看年纪,似乎尚未及冠。然而,那通身的气度,落落大方的神态,到底让人不敢小觑。
来人是谁?自然是我们的离忧莫属。
……
林府的人都知道,两年前,林府来了位神秘的少年客人,被林海奉为座上宾。而这位少年客人,在林府一住就是两年,而且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过,自家老爷都没对此表示什么,而那住在府上的客人看着也不似一般人,一应用度都是他自己出的。府里的下人们自然更不会多说什么。相反,多了个出手阔绰、打赏的主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许多人都猜测着,老爷要么是打算收这少年为义子,要么是准备让这少年做自己的女婿。毕竟,两年来,这少年和自家姑娘相处比亲生兄妹也是不差了。不管是将来作为哪种,都很不错的。
当然,只有少数人知道,林海之所以对这少年如此另眼看待,原本不是因为他个人,而是因为少年的师傅。少年的师傅是林海的恩人,而且是个武林中人,曾与他有再生之恩。拿着恩人的亲笔书信,要自己代为照顾他的弟子,林海自然是欣然应允。
“离忧见过林叔叔。”不管什么时候,离忧都是那么淡然自然。就算已经看到林海眉间的焦虑之色,就算已经知道林海此时心里正急。
可是,那又关自己什么事了?
只要不是和黛玉有关,那么自己也就没必要多管。
“不知林叔叔叫离忧来是为何事?”他一边暗中打着哈欠,一边顺口问道。
毕竟,人家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自己什么也不问,总是不太好的。
林海捏紧了自己拢在袖中的信,转身看他,面上又是依旧看不出任何破绽。
“你随便坐吧。我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着你来我们府里的时日也已经不短了,还没有好好的逛过扬州的美景。正好,如今正值春日,天气也不错,便想着安排些人陪你出去寒山寺走走。”
林海认真的说道,仿佛真的只是在安排一件出游的事。见离忧有些疑惑的看过来,又补充道:“嗯,自从去年去了一次,玉儿也一直想着再去那里看看桃花了。如今,你就带上她一起去
吧。”
离忧心里十分不解。明明愁的不得了的人,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平静?说的这么自然了?
憋着,难道不难受?
想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林海,他还正是意气少年,一身蓬勃之气,喜怒哀乐,都那么一目了然。而今,不过才过去了几年十年,他却已经深沉睿智的让人难以再看清心里的情绪。
这就是人间所说的长大么?
离忧想,如果真是这样,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黛玉也永远不要变成这样。他感觉的到,这样的林海,并没有以前的开心,而且,他身上多了好多东西。
可是,谁都要长大,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离忧不知道,就算是他,在人间的这些年也已经变化了许多,不再是曾经的离君了。曾经的他,何曾能看穿一个人的表象下的情绪?曾经的他,何曾知道人间争端万般,宦海沉浮,不过是为着一个空头虚名?
而今的他,却能轻易看穿。
“好啊!我也觉得寒山寺的桃花不错。”离忧笑答,看着自林海衣袖间飘落的纸片,说道:“那我这就去准备,林叔叔也要让玉儿快些哦。”
说完,在林海的点头中退了出去。
出了林海的书房,一路与过往的仆人点头招呼,心里却想被猫爪子挠了一般,一个劲的想着那纸上写了什么?
“好啊……”
又和一个两眼冒星星的丫头打过招呼,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离尘斋。口中念叨着,“那上面到底是什么啊!”居然能让一向在扬州官场如鱼得水的林海也面露焦色。好想知道啊——
……
看着离去的离忧,林海终于松了口气。
他不确定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只是,他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了。
既然已经择主,那么便要承担起相应的后果。
那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腹另投他主的。即便,那很有可能也是他自己选定的继承人。
天家的人,总是护短且又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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