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面前,他该做的是尽力将病人救回,而不是顾虑自己的信心,没时间给他犹豫,脑子里飞快回想着书中的记载,跟叶素臣借了行医药囊,用银针顺妇人的眉心人中等穴位依次扎下,帮她提神,又让稳婆换来新的温水,解开妇人的上衣,随后拿出银刀,抬手,准备下刀。
“你……”男人被他的举动弄愣了,呆呆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想你妻子有事,就照我的话去做。”他冷冷吩咐。
逆产的唯一办法就是剖腹,洛阳也只是在书中看过记载,不过书中知识跟实际情况完全不同,剖腹产子是很惊骇的行为,他也没有十足把握,只能照书中所说的那样一步步来。
不过还好,最后婴孩终于成功取出来了,汗水溢湿了衣衫,他没在意,把孩子交给稳婆,又用特殊丝线将妇人腹部缝合,那丝线是用修罗界常有的藤蔓制成的,柔韧坚硬,修罗们都喜欢把它盘在兵器护腕上增加杀气和力度,没想到杀人的东西,有时候也可以用来救人。
救人后,他交待了叶素臣之后需要注意的问题,便转身离开,男人抱着孩子追上来,冲到他面前拦住他,期期艾艾了半天才低声谢他救了自己的孩子。
“不,是我该谢谢他。”看着这个刚刚来到人世间的婴儿,他说。
无视男人投来的讶异目光,洛阳淡淡一笑,婴儿纯净清澄的眸光可以洗却所有杀意和仇恨,让他豁然醒悟,身为洛家子孙,他活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也许,他永远无法如敖剑所期望的成为真正的修罗,哪怕心里揣了再多的仇恨,他的初心,也始终是医者。
洛家世代行医,为医者,救才是他应该做的,如果他今晚血洗叶家,那他跟当年叶家的人没什么不同,他可以在跟修罗对决中毫不犹豫地斩杀对手,但面对妇人幼童,他永远都无法拔出手中青锋。
洛阳从怀里掏出玉佩,那是当年叶素臣赠给他的定情信物,漂亮的蟠龙玉,夜风吹过,将沉淀的往事拂起,然后又随风一起消散,留下的只有这枚玉佩,他把玉翻过来,玉后刻的“仁”字在月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洛阳将玉佩掷了过去,男人伸手接了,轻轻抚摸玉石,眼眸深沉,不知是否也想起了曾经那段开心的往事。
“其实药神里记载的医学精义你早就知道了,它一直就在你身边,你却从来没有在意过。”
天底下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医术,为医者,仁为首,只有仁心,才能造就高明的医术,可惜叶家舍本逐末,为了名利遗弃了身为医者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说在来之前他是满怀杀机的话,那么此刻,他想,自己该释怀了,叶家已经为他们做的事受到了惩戒,他不该再继续背负这份仇恨,也许看淡放开,才是父辈最希望他做的,他已经糊涂了十年,不可以再继续糊涂下去。
洛阳转身离开,这次男人没有再拦他,只是在他身后说着什么,他没有留心去听,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
☆、第二十章
月色昏暗,深夜的街道更是凄凉,洛阳走出叶家,就看到长长的青石街道尽头,一道黑色身影立在那里,没有杀气,也没有怒气,却让人感觉到寒冷,修罗王负着手冷冷看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盘,却将寒意毫不留情地散发出来,他感觉到了恐惧,于是急忙加快脚步走过去。
敖剑没有给他靠近的机会,他走到一半,阴风就突然袭来,重重打在他脸上,他无法抵御阴风的戾气,被扯着向后重重甩去。
“没用的东西。”
他听到远处传来不屑的斥责声,却无法反驳,那掌阴风很戾,轻易就伤了他的心脉,他好久才回过神,挣扎着想爬起来,就见眼前一晃,黑影已经立在了他面前,蹲下身,盯住他的银眸里杀意隐现。
“王……”
下巴被狠狠捏住,制止了他的说话,他看到有血滴在那只手上,是自己口中流下的血线,敖剑也看到了,阴冷神情稍微缓和,抬起另一只手,帮他拭去嘴角的血迹,温声道:“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话音懒散轻柔,像平时教他练功时的语气,虽然是责备,却不乏宠溺,他甚至可以听出那话语中含着的笑意,敖剑俯身靠近他,距离很近的贴靠,他几乎可以看到映在银瞳里的自己,心无法控制地猛烈跳起来,他喘息说:“抱歉……”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敖剑轻笑出声,仿佛真的没把他的忤逆放在心上,可是掐住他下颌的手却向下移去,按在他的喉咙部位,然后,慢慢向里收力。
无法呼吸的不适顿时席卷而来,敖剑不知用了什么法术,让他感到全身像同时被利刃刺入,痛不可挡,却又说不出话来。
发丝被撩起,敖剑轻轻帮他理顺着凌乱的鬓发,而后抓住他的右臂,从手肘顺延直下摸到他的指尖,白皙颀长的手指,刚刚还拿过银刀救人,敖剑抚摸着他的手指,继续柔声说:“可是你刚才的表现却让我很生气。”
说话同时,手上加力,洛阳听到手腕脱臼的声音,可是全身剧痛之下,脱臼的痛感实在算不了什么,对视着敖剑投来的视线,他突然发现这是自己头一次这样认真注视对方的眼瞳,漂亮夺魄的银瞳,可惜,除了漂亮外,什么感情都看不到。
洛阳感觉心冷了下来,敖剑个性有多冷漠他很清楚,但他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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