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烟,你走吧。”我把他赏赐的珠宝首饰用丝锦包起,递给霏烟。却无法告诉她该怎么逃出这座已经被团团包围的囚笼,因为我也不知道。
“少爷,您回来了。”她静静地笑着,接了我手中的包裹,小心地揣进怀里,末了,仍旧淡淡笑道:“这些我且先收着,少爷您要用时,找霏烟来取便好。”
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中摇摇欲坠,与另一个明黄的身影擦肩而过。直到她淡红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我才缓缓抬头看向以站在我面前的人。
他的表情很是不好,眼底都能看出怒气。然而我只是淡淡地直视他的眼睛,不躲避,也不掩藏。
对视良久,他俯身抱住我,叹气一般地道:“也罢,杀了便杀了。阿虞,不要怕,朕定会护你。”
“皇上,我只问你一句,这一次,还是不是张家做的鬼?”
沉吟片刻,他答:“不是。”
“是这样啊。”我了然。
如果说当年他还是刚登基的新皇,迫不过龙臻将军的压力下了灭我满门的诏书,这次就是将错就错斩草除根,毕竟董家早已和皇室不死不休。我恨他,却也知道如果我是那个位置的人,怕是会做得更狠更绝。
在他黯淡的眸光中我捧住他的脸,狠狠地吻上他的唇。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火热,他将我抱上床,粗暴地撕了俗衣,粗暴地纠缠吻抱,深深进入。我没命地咬他掐他,直到血腥味满口,直到两人皆遍体鳞伤。
深夜,我盯着高悬的芙蓉帐,睡不着。我知道他也睡不着,因为当我把手伸进枕头下面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绷紧了身体。
我从枕头下边抽出敛琰剑,凑过去看他微皱眉头的脸。他漆黑的睫毛在岑白的月光下根根分明。
我越过他,出了殿门。
我想我走后的下一秒他就会坐起来,然后在月光下的芙蓉帐中倚着床栏,默默地坐上一整晚。
我穿过长廊,走进我这宫中偏僻的角落里。那里有个小园院,几个房间安安静静,伺候我的宫人们都睡在这里。其实我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也并没有多少奴婢,一般都是用我从董府中带出的秋柳和霏烟。
我走进尽头那个房间,停在霏烟床前,她静静睡着,嘴角含笑。我给她的那包首饰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丢了。
然后我割断了她的喉咙。干净利落。
第二日我在殿中饮酒高歌,狂笑不止。不到正午,那执掌后宫的张姓皇后便如期来了。我看着她冷厉倨傲的眉目,总觉得眼前掠过千千万万张至亲垂死的脸。
皇后一袭灿金长裙,精致妆容下的面庞再没有了当年的清婉。我想那时父亲带她回家时确是存了善心,可没有人想到她却是龙臻将军张氏流落在外的庶女。董家败落后张家一夕崛起,哪想张将军家门不幸,七个女儿却是在一月中相继暴亡。倒让这母姓卑微的庶女成了长女独女,也就是今日的正宫皇后。
这其中几番曲折,也无人在乎。
皇后携着一干宫人踏入殿内,护卫中显然很有几把好手,我动不了她的。也确是没存这样的心思。
“董公子。”她轻笑,几番嘲弄,“五年了,却仍还是个客的身份。你以为他对你的爱能有多深?能真真保你无恙?”
我放下酒盏,冷冷瞧着她。却见她微一低头示意,后方却有一小婢捧着一金盘上来。那盘中呈着一只人手,小小巧巧,淋淋鲜血。手腕处系着一根串蓝珠的红绳,正是前年元月我拿给秋柳的。
我仰头饮尽盏中酒,只觉得眼前这世界一片鲜明扭曲。鲜明中又属皇后那艳艳红唇尤为鲜明。
我笑骂:“张玄啊张玄,你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图的又是什么?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流落街头却是家父带你回府?呵呵,倒也是了,如今也辨不出那时那人存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可你与秋柳霏烟共事时我却也是记得你是个多么温婉的女子。如今如今……你争来的还不够么?”
“董公子过虑了。我进入董府就没存过善心,那时乖顺不过是为了更接近董丞相,更接近你,好扳倒树大招风的你们罢了。何况,你觉得你那道貌岸然的父亲带我回府便真真是出于善意么?若我不是生就这副相貌,他又凭什么会迷了心窍没了家门?”张玄银牙一咬,反手从身后侍人端着的金盏上拿下一只华美金杯,稳稳端着,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
“侍人董氏,以下犯上,魅惑君上。结党营私,内外勾结,欲图谋反。甚者拒不受押,抗旨不尊,杀宫中护卫三人,罪该万死。念其服侍君上多年,留尸归家。赐鸢辇一杯。”她身旁大女官漠然的声音适时响起。
暗红色的液体在金杯中缓缓回旋,映出我一张脸笑容张狂。
“要等他么?打翻这鸢辇,再拖一拖,今日便也罢了。”张玄低低地跟我说,我抬头看她,看不透她漆黑眼底的浓稠。
我依旧笑,接了金杯,摇晃着从鸾座上站起来,一个不稳,撞翻了一旁燃了一夜还未熄灭的红烛。那豆萤之火落在鲜红的地毯上,没有香油也没有烈酒,却倏然如火蛇般游走起来,然后萦绕而起!
要等他么?等他来救下这狼狈的我,再等待未来有一天真正末路穷途?
哈哈……
多年以前的董虞,权倾朝野的董家中备受宠爱的嫡子,却偏生了个不羁的性子。fēng_liú浪荡,可以为一个承诺散尽几年的财资,为一盘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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