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早就迎了上去,点头哈腰地道:“童队长!您今儿怎么得空来小店了?”说着搬了圈椅,又赶紧给沏了茶。
严天佐一听称呼,便顺着刚才的思绪想到了康爷爷的外孙子,曹恩凡口中的“童大哥”。都姓童不说,还都是警察,看年龄也差不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那人扫了一眼严天佐,就如同扫到这店里随便一件东西似的毫不在意,他坐定之后摘了帽子。严天佐见他身着警察制服,散发着英武的气度,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唯独那被帽子压塌了的头发显得滑稽,严天佐看着忍不住想笑。那人似乎也觉出头顶上的别扭,便伸手拨弄了短发,这下头发蓬松了,自然地形成了三七分。严天佐再看过去,发现这人长得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那人喝了口热茶,跟掌柜的说:“现在不太平,我哪有什么闲工夫。今儿是顺路了,过来问你个事儿。前一阵儿给我姥爷搬家,他乱七八糟东西太多了,我一不小心把他湘妃竹的鸟儿笼子给摔坏了,你能找人给修修吗?”
说到这儿,掌柜的不由得往柜台上的那个鸟儿笼子看了过去。严天佐这下确认这警察就是康爷爷的外孙子童飞,那个喜欢“玩儿男人”的人。
掌柜的没答话,童飞便抬头顺着他的目光也朝柜台看过去。他见了那个鸟儿笼子,便起身走了过去:“这是?”
掌柜的跟过来,抬手朝严天佐比划了一下:“是这位爷带来的。”
童飞这才仔细看了严天佐。严天佐却跟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自顾自喝茶,拿杯盖拨弄着杯里的茶叶。
“这笼子是你的?”童飞走到严天佐身边,投下了一大片暗影。
严天佐抬头笑了笑:“不是我的。”
“那我冒昧问您一句,这是从哪儿来的?”
“朋友托我送来修的。”
童飞又回头看了看那笼子,确认自己没认错,又问道:“不知您那位朋友怎么称呼?实在是这笼子和我家那个长的太像了。”然后又问掌柜的,“康老爷子的鸟儿笼子也是从你们家买走的,你认不出来吗?”
掌柜的低着头说:“要真是三十多年的老物件,我肯定没见过,估摸着当年我还在我娘怀里吃奶呢。”
严天佐笑着站起来,走过去把笼子拎到童飞面前:“这笼子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只不过朋友托我办事,我得办妥了才好跟他交代。你问的这些,我实在没法跟你说。”
童飞做了十几年警察,他一下就知道严天佐是从南边来的外地人,看样子到北平也没几天,他虽然不太在意康锡哩家的交际圈子,但也能肯定这人不是康锡哩家的老相识。不过,自己的姥爷没哭着喊着跟他说鸟儿笼子丢了,让他这个当警察的外孙赶紧去找回来,就说明这东西是稳稳妥妥地交到这人手上的。若是如此,不如晚上直接去问问康锡哩家那老爷子。
“既然这样,您就当我没问过。”童飞回身戴上帽子,又喝了两口茶,抬腿要出门却又走回了严天佐面前。
童飞身为警察的嗅觉告诉他,这个人来北平肯定有目的,他能拿着自己姥爷的东西,那么他们之间定有共同的熟人,他虽一会儿就能查清,但有些话还须提前跟他说了。“看您是从外地来的,我得跟您说两句,在北平要多加小心,别给自己惹麻烦。”
这话往好里听叫关照,往坏里听就是威胁。严天佐并没往心里去,眨巴着眼睛看童飞从集宝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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