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嫂继续沉痛诉述:“不久,我怀上了邢嗣昌的孩子,当我听说邢二——我的丈夫已丧命在新疆沙漠之后,我,我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好不容易挨到把孩子生下,我想,不能让孩子跟我去死,孩子是无辜的啊!我狠下心,把孩子托付给河东的一位孤老太婆,就去跳了黄河……”
黛丽此时已经哭得直不起腰,杜铃不住地抽泣。忽然有人找魏波说有急事叫他立刻去处理,魏波强忍眼泪,劝慰母亲几句后匆匆走了。宝川噙住怨愤的眼泪,这对他来说,还多了一层愧疚。他因自己有一位如此狼心狗肺的父亲邢嗣昌而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美嫂又说:“老天爷嫌我受的苦还不够,不叫我死。我被~位行船的好心人——就是波儿和妮子的爸爸——救起来了。这样我就又顺着黄河,跟他返回了河南老家,继续尝受人间的苦楚啊……”
黛丽悲痛欲倒,杜铃抱扶住她唤着:“姐姐,姐——姐——!”
美嫂看到如此伤感的黛丽小姐,才敛住自己的痛楚,颤声叫着:
“闺女,闺女——“
黛丽便一头扑人美嫂的怀里……
“七瞧七!”
“五奎首!”
“哥俩好哇,八八八!”
“六六六,六六六!
“喝酒!“
酒水穿肠过,人生能几何?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明天渡冥河……
“大中号”货轮上的宴会已经达到快要爆炸的程度,餐桌狼藉,餐具横窜,人们横七竖八东歪西倒;然而唯有划拳猜码的,有如刹羽的斗鸡,个个凸红了眼睛,爆破了肚皮还硬撑着,简直要斗到五内生烟,七窍流血,个个狼唇虎脸,龇牙咧齿地竞相对吼……
黑彪用手肘碰碰贵寿,二人低声嘀咕了一阵,只见贵寿站起身来,揣了酒杯,走到庆生面前,恭敬地说:“姑爷请了!”
贵寿彬彬有礼说,“姑爷辛苦了!祝姑爷高升,当上了邢府‘禹丰洋行总代理’!日后还请多多包涵,我老贵敬您一杯!”
庆生本是决意不饮酒的,怎奈连日劳累,加上船上几位关系密切的工友百般相劝,才不得已略略饮了几杯,后又被郭秘书和管仓的几位保管员连捧带押又饮了几杯,只觉有点头晕目眩,便坐陪着再也不饮了。这会儿贵寿端着酒杯站在面前苦苦求道:“姑爷若是不饮这杯酒,就是叫我贵某无脸见人,惟有投海了……“
庆生打量这贵寿:瘦长脸儿,中高个子,一副谦恭厚道的仪态,觉得似曾见过面又不相识,见其虔诚若此,量无歹意,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有一位少年小海员带着顽皮天真的童稚,笑嘻嘻地端着一小杯葡萄酒也来敬庆生,庆生素来喜欢这个单纯活泼的少年,又见只是小小的一杯葡萄酒,便毫不介意地接杯干了。
“谢谢!”庆生友善地说。
“别谢我,别谢我!“小海员笑着忙说,“我是替老板娘来敬您的,要谢就谢她!”
小海员回头朝三姨太一指,三姨太喜不自胜地向小海员点头并伸出大拇指。
“啊,她!”庆生吃了一惊,未及坐下,已觉心闷气喘,头重脚轻,加之宴席上狼嗥虎啸般的杂乱怪声干扰,顿感心烧难耐,只道是自己饮酒过量了,便想硬撑着回房休息,岂料刚待抬脚,便一阵恶心想吐又吐不出,一股药酒气味冲上头来,一时天旋地转,星花乱窜,脚底生风,双腿一软,便“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黑彪扯了扯贵寿,两人匆匆离去,在过道低声议论。
“糟了,让他喝过了头反而棘手,依你看……”黑彪有些着急。
贵寿:“老兄,你也太憨了!醉了又咋的?走,到他卧室等去!”
黑彪:“这能行?“
贵寿:“放心吧!会有人抬他回来的,到时咱见机行事。”
贵寿做了个砍瓜切菜姿势——干掉庆生之谓也——黑彪会意冷笑,二人急忙向后仓遁去。
几个工友围住庆生,只见他烂醉如泥,正欲搀他回去休息,三姨太却已派遣几名侍女走来说:“太太说了:她哪儿有解酒药,让他服上一阵就会好。“
侍女说着,不让众人插手便将庆生抬到三姨太卧室里去了。
三姨太早已倒好了一杯温开水,用她先前准备好的“一级麻醉品”粉末又朝杯里撒人摇匀,叫侍女扶住庆生,自己抱住庆生肩膀.亲手将这杯水慢慢喂进庆生口中。其时庆生只是迷糊不省,甚觉喉干舌渴,便一下饮完这杯水,三姨太命侍女扶庆生躺在她的卧榻上.卸去长靴,然后示意女待退去。
“让他安静躺一会儿,就会好了。你们都快跳舞去吧!”
侍女都高高兴兴地奔向舞厅。待侍女走后,三姨太关了门,倾身伏到庆生身上,狂笑道:“哼!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说着在庆生脸颊狂吻。
然而庆生中了三姨太的麻醉药酒后,加上连日过度疲劳,竟死死地沉睡过去,三姨太正要吻他嘴唇时,他突然喷出一股熏人的药酒气味……三姨太很无奈,但见时间尚早,便反锁房门,径自走向舞厅。
原来小海员的酒是不该喝的,因为三姨太已在杯里放了些药,特意利用这天真幼稚、单纯无邪的小海员去向庆生敬酒,谅庆生大意不会拒绝,并嘱小海员先敬酒后说话,小家伙乖乖照办。
庆生听到此酒是三姨太所敬,后悔晚矣,再起疑亦无济于事;而小海员根本弄不清其中奥秘,还真的以为喝了那么一小杯酒就醉了呢!到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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