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时洛阳沦陷敌手,沿途流民皆是从洛阳逃难而出,只有陆鸣商一人逆流而上偏要往那虎穴火坑里闯。
可他一生研习医道,只是个医病救人的大夫,就算到了洛阳,又该如何救将军出来?
陆鸣商想到劫狱。
万花谷一门两种心法,离经易道乃是悬壶济世的精妙医学,花间游才是打穴克敌的无双武学,陆鸣商自入门之日便专修离经,虽然熟识人体脉络奇穴,但毕竟武学造诣不深,同样招式让他使出来威力不及花间门下三成,自觉仅靠他一人之力想把哥舒桓从重兵看守之下救出来简直难于登天。
于是陆鸣商又在洛阳周围游荡了许多天,他找到逃出村落的流民们,不厌其烦的游说那些尚且精壮的男丁,说天策府的将军被狼牙抓了,求大家帮他救人。
洛阳地界的人能逃的差不多都已逃完了,少数没逃的,除了逃不了的,便是不愿逃还想留下与狼牙打游击的,其中不乏血性男儿,又还有江湖侠士,大家聚义一处结盟“屠狼会”,誓与安狗周旋到底。陆鸣商这么一个万花谷出来的大夫,看起来文弱无害,又有一身好医术,成天说着要去救被俘虏的天策将军,自然便有人来拉拢他入会。洛阳百姓原本对天策府就多有敬爱,外加又听陆鸣商说是哥舒老将军祖孙,当即拍胸脯应承相救。陆鸣商对这些结社盟会本没有什么兴趣也无概念,一心只想着谁能助他相救哥舒桓,既然得到应允便无二话,入了屠狼会,与众义士商议如何劫狱救人。
然而就在举事前夕却突然出了告示,狼牙军四处宣舒氏祖孙不肯弃暗投明归降大燕皇帝,要于次日正午将哥舒桓凌迟于洛阳城前示众。
眼看万事将备却突生变故,陆鸣商措手不及,不得不与屠狼会众人改变计划,临时决定去劫法场。
【—兔必肯踢牛—】
作者有话要说: 少量余本通贩中,微博:@沉佥
☆、(9)
次日正午,当陆鸣商混在被狼牙军赶来围观行刑的人群里一眼看见被囚车押送上刑场的哥舒桓,他只能靠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掌,才压住几乎破口而出的哀呼。
眼前所见哪里还是从前英姿峻拔跑马纵鹰的突厥小王爷,分明是个被铐在刑木上的血人,浑身上下根本看不到一寸完好皮肤,显然什么大刑早都伺候过了,若不是他高鼻深目的轮廓与汉人迥异,陆鸣商简直都不敢认。何止于伤,哥舒桓人都瘦得不成模样了,陆鸣商只一看就知道他必定是不肯吃安禄山那一口嗟来食,打从落在安狗手里就没吃过东西。可他竟还能撑住身子站得笔直,坚决不肯给安禄山跪下。这人就算不被打死杀死只怕最后也要死在自己这一股子傲气上。陆鸣商心疼得五内俱焚,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苦于不得屠狼会信号,怕要坏了大事,只好强忍等待。
那边刑台上,狼牙军把哥舒桓绑在柱上,又命几个狼牙兵将老将军按在一旁观刑。安庆绪亲自拿着刑刀,如同将要扑食猎物的豺,来回踱着步子。“听说你的长孙已经死在了武牢关,如今你和你的次孙也被绑在我大燕的刑场上。老将军当年羞辱我父亲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他把那把剔骨尖刀在掌心来回擦拭,眼中满是嘲弄。
哥舒桓的兄长哥舒翎是年轻一辈的部族长子,两人同在天策府效力,皆是族中佼佼者,老将军疼爱他们兄弟比自己嫡亲的孙儿更胜,族人也皆以他们兄弟为少主,认为老将军百年之后这兄弟俩便是新王。然而,安史叛乱一起,兄长哥舒翎奉命守卫洛阳,奋战至最后一滴血,壮烈在武牢关下。哥舒桓追随叔祖父驻守潼关,又落得如此境地。老将军看在眼里,如何不痛惜!然而纵使身在死地,身为哥舒部族的骄傲也绝不允许向这贼胡低头。祖孙俩听着安庆绪奚落,瞥瞥坐在高台上的安禄山,相视一笑。
“你是不是等着我说什么‘□□独守大唐魂’?”哥舒桓颇有几分邪气地扯起唇角。他的嗓音因为伤痛与疲乏沙哑至极,说出来的话却傲然坚定。他冷冷直视安庆绪的眼睛,一字一字反嘲,“我不降,和大唐没关系,是你们不配。”
话音未落,安庆绪眼中已是杀意暴涨,手起刀落,恶狠狠一刀就挑在哥舒桓右手手腕。
顿时血光一溅。
哥舒桓身子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虽然没发出声音,却是不由自主将头垂了下去,显然在强忍剧痛。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安庆绪阴恻恻地用刀尖挑在哥舒桓下巴上,“听说你的枪法好,突厥人赞你是草原上的狼,西凉汉人也都称你堪比当年马孟起,天策同期里没几个是你的对手。可你想过没有,以后再也不能拿枪了是什么滋味?”
哥舒桓却笑了,连肩膀都抖起来,“你都要杀我了,还替我操心这个?厚爱至此我可无以为报啊。”他吃力地挣扎着动了一下受伤的右手,眼底光芒反而愈发灼灼闪耀,“你要杀要剐赶紧动手,别那么多废话,爷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呵呵,”不料安庆绪也笑出声来,“杀你?太浪费。”他手上又是刀光一寒,却切开捆住哥舒桓的绳索。
哥舒桓眸光一震,紧接着就见几个狼牙兵将另一人压上刑场,竟是火拔归仁。
“火拔归仁,你身为家将却背叛主人实乃奸恶之辈,如今哥舒祖孙既然已归附我大燕,皇帝陛下自然要给老将军一个交代。”安庆绪拔高声量,大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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