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与看着苏意洲沉静的睡脸,想起很久以前父皇的教导,那时是盛夏时节,还能隐隐闻到清荷的香气,苏予面容端肃的边弹琴边教导他,父皇正好来巡查他的功课,便说苏予教导琴艺的方法未免太过古板。
苏予回道:“启禀陛下,君子之器必以君子之道相待。”父皇便问:“你也是这样教导你的那一位学生的吗?”
苏予的神情有些奇怪,似是在回忆,半晌才道:“他不一样。”父皇便来了兴致:“哦?有什么不一样法?”
苏予笑道:“意儿他,本非尘世人,偏堕红尘中啊。”
父皇看着他心向往之的样子,便抚须大笑道:“容与须得记着,不静不喧,恰到好处才是尘世之道,夫子说的那位学生未免太过凉薄啊。”
顾容与抚了抚苏意洲的眉端,看似温柔,实则无情,父皇果然没说错。不过,父皇后来还说了什么呢?哦,想起来了。
父皇当时摸着他的头告诉他:“恰到好处只是平常人对自己的苛待,容与身为父皇的儿子,自然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随心所欲,吗?
顾容与对着跪了一地的侍从道:“别在这儿留下痕迹。”
当夜,太一镇的一处民居不幸走水,索性火势不大,并没有造成太大伤亡和损失,唯一的伤亡只是住在这儿几个月的一对兄弟消失在了这场大火之中。
千里之外,幽州,李珏无奈的看着带着苏意洲无声无息回来的表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气急败坏道:“不是让你好好和他相处吗?你怎么把人带回来了?”
顾容与面无表情道:“他发现了。”
李珏揉着额头道:“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顾容与道:“带着他一起去凤鸣谷。”
李珏差点跳起来:“什么,你疯啦?”
顾容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李珏看着他的眼睛,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说说你的理由。”
顾容与道:“与其利用人心的柔软让他为我所用,不如将一切挑开了说,省的将来麻烦,良禽择良木而栖,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李珏心想,若是苏意洲是会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人(为了完成任务他是),当初他便不会想方设法的让这个小表弟去接近他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已经被打包带回来了。
不过,说起来,他这个小表弟从小就是被当做储君来培养的,连以往的太子也只是皇帝用来磨练他的磨刀石罢了,想想也就放下心来,毕竟,上一任的皇帝可不是昏庸之辈,他的眼光还是可以相信的。
李珏无奈叹气,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啊,“当初说丢下皇位便丢下皇位给那谢老贼,现在又擅自做主打乱计划,你啊。”
顾容与自信一笑:“他想要我便给他,只是要看他有没有命享。属于我们顾家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我会拿回来的。至于现在的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你赢了,把这位一直沉睡的苏小公子唤醒吧。”
顾容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苏意洲的唇上,李珏见此冷哼道:“你倒是舍得,为了不伤到他,这一路居然连秘药都拿出来用了。”
顾容与并不回答,只是看着苏意洲,李珏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了。
苏意洲醒来的时候颇为无奈,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也不知是第几次这样从混沌中醒来了。彻底清醒之后,便发现身边站着容与和之前那位在他院子里见过的锦衣公子。
虽然迷糊,苏意洲略微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这锦衣公子先前必是来试探他的,再联系到顾容与的身份,若他并不知晓这一切,在和容与朝夕相处成为密友之后,再让他看一看靖王昏庸无道,谋朝篡位的真相,他必会倾囊相助,拨乱反正,甚至于整个苏家都来支持顾容与也未可知。
倒是极好的笼络人心的手段,只是为什么现在要提前打乱计划呢?苏意洲有些不解。
见苏意洲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顾容与开口道:“你醒了?”
苏意洲挑眉:“我该叫你顾容与,还是五皇子,亦或是,陛下?”
顾容与道:“随你。”
苏意洲恭敬道:“草民不敢。”
李珏见气氛尴尬,忙插嘴道:“早便听闻苏公子才智过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转眼便猜出了我们的身份。”
苏意洲看向他,道:“若我没猜错,阁下便是朝元公主之子,如今的宣王世子吧。”
李珏这才真的感受到了面前这位苏公子的可怕,仅是一些蛛丝马迹,便能窥到全局,这样的人若不能收为己用,还是尽早杀了便罢,出门游历,总会遇见那么些意外。
感受到李珏一瞬间爆发的杀气,顾容与道:“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哥......苏公子单独聊一聊。”
随着李珏的出去,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绷,顾容与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是怎么猜出我和表哥的身份的呢?”
苏意洲道:“从我被抓开始破绽就已经很多了,出门时我打扮低调,若是普通绑匪见了我的马车根本不会打劫,那便只有知道我身份的人会来绑架,可是绑了之后又不谈条件,这就更奇怪了。还有便是,你们的山寨,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土匪窝,反倒像是某个暂时驻扎的军营待的地方。”
他接着道:“至于世子殿下,猜出了您的身份,他的便很好猜了,鼎力相助,身份尊贵,除了您姑姑朝元公主的生子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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