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荒路啊,人们在无息停走,面朝着风雨,总等不到阳光,走累了便停下来,后又捡起枯萎的枝干继续行走。寂寥的荒路啊,无边无际,永远走不到尽头。
在黑暗来临时,因为害怕红了眼眶,因为难过把眼泪捧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斟酌。可是在漫漫时光里望着无穷的时间时,眼泪便会干涩,那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没有一丝明亮。
有人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过我枯萎的秀发,不言不语,可我为什么还是难过的。
“其实你不必这样隐忍,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魏依鸣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他知道她被她的母亲带走时,他害怕再也见不到她,所以会这样慌乱的毫无礼貌的擅自闯进她的家门。他将他担忧的心情捧到手心放在她的面前,然而有人却永远也看不到,她那并不太大的世界里好像被一个人永永远远的占据着,所以在所有的悲伤逆卷着她的时候,她所想到的,所念到的也永远只有那么一个人。
时间的概念是什么?
或许就是这一点一滴的从容琐碎。
亦或许是这一草一木的永不凋零。
她的眼澄澈如水,干净的不夹杂任何世俗的纷扰,面前的人不说话不流泪,慢慢的咀嚼着渐渐失了温的包子,那样沉静的画面定格在这漆黑的房屋里,斑斑点点的烙在他许久放荡不羁的心里,安宁如墨。
缓缓的起身,摸到悲凉无颜的面孔,冰凉依旧,窗外冷风呼啸,枝桠簌簌,透过矮墙,灰白的房屋影影绰绰,遥远的天际一眼望不穿。
“我想离开这里。”
身后的人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幽幽的说道。目光悲切,忽而又平静如水。
魏依鸣侧头垂下眼睑,“是吗?这里有什么不好?”说走向门外,贺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的沉默。
这里,好吗?
高三的日子匆匆,绕在指尖瞬间就会溜走,抓不住任何微粒。然而,一切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学校高二楼的重新翻修引来了不少高三生的埋怨,用她们的话说,凭什么啊,这不公平。
真是好笑。公平?这世界又哪有真正的公平,公平从来都是列在一本本后重书上的字眼,它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运,也不会在你将要濒临死亡的时候将你从死神的手中拉回来,它是一个词,毫无生命可言的字而已。而这就是你指望的公平,在你需要它的时候,它永远都不会怜惜你。在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它便会以残忍的双手将你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贺凝的公平是什么?
是被恶人诬陷,是被家人抛弃,是抓不住温暖的臂弯,是一次次难过后的不可流泪。
一个人站在教室外望着苍茫的天穹,永远是灰白色的,压抑到窒息,拥挤的过道总能听到男生女生之间的玩笑声,或浅笑,或高声大笑,那些快乐与她毫无关系。
坐在教室里的魏依鸣烦躁的抓着乌发,看了看窗外贺凝傻傻的模样,更加气恼,究竟是什么事,怎么才几天没见她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不觉间,洁白的草稿纸上写满了她的名字,不久前算出来的正确答案已无影无踪。
魏依鸣拨开在他桌前斗地主的同学,径自走出教室,身后的同学不由的低声细语,时不时还有低低的笑声。
“魏依鸣,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贺凝了。”教室里不知是谁笑着说。
魏依鸣回过头,露出好看的大白牙:“小爷我就是看上她了。”
顿时,教室里一片哄闹,男生们起哄,女生们则围在一起,目露不屑,怨毒的眼神更是张扬。
魏依鸣走到贺凝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未等贺凝说什么,便拉着她往楼下跑。
贺凝气恼的拍着他的手:“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魏依鸣哪里理会她的挣扎,一路跑到空旷的操场才停下脚步。两人皆喘着粗气,各自笑开了花,面红耳赤。
少年面前的碎发结了一层寒霜,好看的眉眼像一团柳絮,柔柔的。黑色的羽绒服上落满了皑皑的白雪,在贺凝望向他的一瞬间,他嗤笑一声:“累坏了吗?”
贺凝直起腰身,手自然垂下,轻轻的点头。
魏依鸣更加笑的开怀,“你丫就这点出息,以后还怎么跟小爷混,小爷还准备带你跑马拉松。”
少年笑弯了腰,手指因笑而乱抖着,只是笑着笑着不知怎么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你哭了?”贺凝有些不确定的问。
魏依鸣摆摆手:“小爷我才不会哭,哪像你们这些小女生。”没有哭,那为什么字句间略带着哭腔。伤感的不能自已。
“你一定是哭了。”
空气中再也没有了少年不羁的笑声,余下的只是流淌了满面的眼泪。
他说,贺凝,我想我喜欢你。
他说,贺凝,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
他说,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我看不到我自己。
他说,为什么看到你不好我会难过的想哭。
他说,如果你离开了,我要去哪?这里有什么不好?
喜欢,多么明亮的字眼,清晰的映在脑海里,他的言语那么纯粹,那么干净,带着一丝丝的悲伤绕在她洁白的空气周围,包裹了满眼的沧桑。
离开,我说的,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实现我这小小的愿望。
这里好吗?
好到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好到没有我渴求的温暖。
好到永远存在在被时间遗弃的荒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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