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拉了刘幽,待转出了麟德殿,却换上一副笑脸:“可算出来了,我可受不了那里面的气氛。我让流风在码头备好了船,瑾辰,咱们去划划船,避避那些人,我可算烦透了。”
“安奴哥哥,不大妥当吧?”刘幽一听就知道方才他发脾气不过是幌子,想来刘太后也看出来,所以没见有人从里面追出来。她舒口气,又道:“你这般吓严姐姐,简直……”
“简直什么?”皇帝笑着问她,又自个儿答道:“简直真真是纨绔子弟!”
这般打岔,皇帝已然拉着刘幽到了麟德殿后面儿的码头,果然流fēng_liú岚两人在那边候着,停了两艘蓬船,俱是崭新的。周围半里内一个护卫都没有,看来皇帝是计划已久,当下皇帝跟刘幽上了一艘船,流fēng_liú岚一艘船跟在皇帝这船的后面儿,慢慢往莲叶深处去了。
“你还会划船啊?”皇帝赞道,“我还以为很好划,看来先生说得很对啊,不去做是不知道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刘幽接口道:“百姓过得如何,身为皇帝,并不能偏听偏信,而应设身处地体会,不能因着自己一时间的喜好,想当然做事。”
“知其然,更应知其所以然。”两人同声说完,相视一笑。皇帝拿过一只船桨,“教教我。”他没去问刘幽怎么会划船,翼国公府上有一处池塘,虽然没在哪儿玩过,但平日里刘太后念叨儿时在那里泛舟而行,甚是怀念。想来回京述职时候,刘光义便在府上教过刘幽。
皇帝悟性甚好,学了会儿便也划得有模有样。他坏坏笑道:“瑾辰,看我捉弄这两个小子!”他递过船桨,示意停下。“你们俩过来。”流fēng_liú岚很快划过来,皇帝伸出手,“把你们船桨给朕,朕的两只不太好用,跟你们换换。”
流fēng_liú岚应了一声便递了过去,未曾想,皇帝接过去后,跟刘幽一人双桨,立马划走。流风不由得大声道:“皇上!您等等小的啊!这回去可怎么跟太后交待!皇上!”
“给朕待着吧,母后那里自有朕担着。”皇帝的声音远远飘来,流fēng_liú岚有心弃船游过去,可他二人都是北方人,根本不通水性。咬了咬牙流风先跳了下去,想推船跟上,但是刚下水便往下沉去,幸亏流岚气力大当机立断拉了上来。两人面面相觑,只能求菩萨保佑皇帝尽兴而归后,刘太后不知道他二人没跟在皇帝身边,只是略施惩戒了。
“这般才是真清净下来。”皇帝与刘幽两人划船很快,此时被遮天的莲叶所包围,这蓬船只是在船顶搭了个架子,遮住阳光,四周仍透着,并没围起来。远远看去,只是接天碧绿中露点褐色,并不引人注目。
“皇上,这可真是任性了。”刘幽一直忍着脾气,她虽然乖巧懂事,心若比干多一窍,但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第一次在景和宫中相见时候还是个懵懂的孩童,但自从开始和皇帝一起读书,刘光义又聘请大儒教养,十分早慧。如今除非不经意间,很少再唤皇帝作安奴哥哥。皇权庄严,她又出身于当朝第一国公府,对此的感受一天重于一天。
“这才显得朕纨绔真fēng_liú。”皇帝自嘲笑道,眉目间还透着青气,刘幽知道那是他寒疾的缘由,不由握着皇帝的手,劝慰道:“安奴哥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爷爷说过,你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说他第一回见你,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守住太祖太宗打下的基业,匡扶我汉人江山。安奴哥哥,你一定会好起来呢!”
皇帝拜昆仑掌门王无忧为师的事情,只有太后、胡宗鲲,刘光义和两个当事人知道。她还不知道自个儿的病有得治。皇帝这般想着,几乎想要脱口而出告诉她。然而登基之后见过的种种尔虞我诈,让他不得不小小年纪便谨慎行事。费了好大力气才按捺住这种冲动,皇帝咧着嘴角,看着刘幽认真又焦急的表情,心下涌出些不同的感受。好像自见到她,只是觉得一起玩耍读书很是有趣,这时候才体会出和两位皇姐相处时的不同。
皇帝没有多去思考,而是从脖颈里掏出一块儿玉坠,看了看,然后摘了下来,郑重给刘幽戴上,口里念叨着:“瑾辰妹妹,朕是皇帝,朕说朕一定没事的。这是父皇在我出生的时候,请玉匠打磨的,作为我满月的礼物,戴在身上没有片刻分离。今日送给你。”玉是好玉,上好的羊脂美玉,上边儿雕刻了一个“安”字,再无其他。想来当年文帝希望幼子平安长大的心愿多么迫切,竟然只唤他作安奴。刘幽任由皇帝为她戴好,藏进衣襟,贴着胸口,能感觉的到温润的玉质。她想了想,弯下腰除去右脚的鞋袜,纤细的脚腕上同样用红线系着个翡翠珠子,水色流传,夹着点翠绿,透亮得很。刘幽取了下来,对皇帝展颜:“安奴哥哥,脱鞋!”
皇帝明白刘幽的意思,也弯腰要脱鞋袜,刘幽噗嗤笑了起来,“你脱左脚便好,男子配左脚。”
皇帝已然除去了双脚,把左脚抬起来,刘幽小心翼翼给他绑好,皇帝似乎对脚上多了这么个小东西感觉有些好奇,干脆没有穿鞋,在船上走来走去,小船晃晃悠悠,皇帝坐在了船头,把脚放进水里,一股沁凉直透心间。“瑾辰,来玩儿啊。”刘幽看着也觉得有趣,便也除去鞋袜,赤脚放进水里。
这一玩闹,直到落幕时分,两人才省起来该回去了。
然而皇帝在园子里独自划船而去的消息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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