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盈第一次挥剑是突如其来,是以朱衡来不及及阻拦,第二次挥剑朱衡则早有预知。
朱衡出手阻拦的同时,恰有一只飞刀刺破帐篷,挟风而来。
朱衡反应敏捷,迅疾转换手上的力道,将浣盈带出险境。
飞刀从浣盈脸颊掠过,割断她的一缕青丝,最后由帐篷的另一侧冲出。
浣盈望着尚在空中飞舞的一缕青丝,心有余悸。
倘若不是朱衡恰巧出手阻拦自己,方才飞刀来时,自己绝对性命堪忧。
飞刀一出,一路追随郑襄王之人也就暴露身份。
肖将军将人五花大绑带入帐内时,浣盈一眼认出刺客乃是郑王宫的禁卫长容和。
容和等人在郑国境内始终寻不到郑襄王下落,因想着北国官兵进入北国之后,势必放松警惕,遂分散在郑国与北国边境的几处关隘守候。
前几日北国一行人入境之后他便一直尾随在后,因他势单力薄,是以按兵不动,直至今日郑襄王遇险,他才现身。
浣盈险些死于他手,自是心中有恨。
手中宝剑杀不死郑襄王,杀掉险些害自己丧命的仇人却并不手软。
容和全身被缚,无力反抗,原本已闭目待死,却不想朱衡将浣盈手中宝剑夺下,回入剑鞘之中。
“他是忠义之士,你莫要杀他。”
“忠义之士用刀杀我我却不能杀回忠义之士,这是什么道理?他杀得我,我就杀得他,我理他是人是鬼。”
朱衡见浣盈脾气越发乖戾,想来此时劝她也无用,便命肖将军将她送回营内。
浣盈气闷而去,独自一人在帐内烦忧。
朱衡既不肯杀元溪,又不肯杀容和,元溪身边多出一个容和,岂不如虎添翼?
元溪本就狡诈多端,再加之容和的舍命相护和朱衡本身的固执己见,一时之间想除掉元溪,竟非一件容易事情。
元溪如今是蛟龙困浅滩,天时地利俱备的情形下不动手,一旦他摆脱困境,那么被杀之人即是朱衡。
如此一想,简直令她胆战心惊。
朱衡从元溪帐内离去时,命人解开了容和身上的绳索。
容和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没有想到朱衡摇身一变成为北王最倚重的将军,更没想到大王一度宠爱的浣盈夫人居然是敌国奸细。
两件不曾想到的事情中,令他难过的仍旧是朱衡。
他们曾是辟雍内一起学习兵法的世家子弟,雪夜西窗,烤肉豪饮,秉烛夜谈。后来课业结束,一同步入朝堂,在诡谲的斗争中不忘最初的抱负。
国将破,家欲亡,如今抱负变成一场破碎的梦,不知几时再能重圆。
于朱衡而言,非但一生抱负破碎,为担负起一身重压,他甚至不得不回过身毁灭曾经的憧憬。
朱衡与浣盈夫人的事情,容和没有问郑襄王一个字。
君王之心,永远猜不透也问不出。
否则他怎会将生平最疼爱的杜若翁主下嫁朱衡之后,再下令诛杀朱氏三族?
朱氏三族似乎不该杀,然而不杀结果也不堪设想。
究竟孰是孰非,谁又能真正说得清。
郑襄王首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两日之后,你去做一件事情。”
容和误以为元溪动了逃脱之心,当下甚是为难。
“今次的北国官兵皆是个中高手,他们的防守也颇为严密,下臣无人接应,恐怕极易被北国官兵察觉。”
“派你做的事情,正是要被北国官兵察觉才好。”
诋毁清白1
数日后的浣盈,身处潮打城的将军府中。
自从来至新的将军府,因朱衡军务繁忙之故,浣盈已有几日不曾见过他。
又因朱衡不肯轻易杀死元溪,几日来她一直忧心忡忡。
元溪不死,对朱衡而言有百害而无一益。
凉风习习,吹皱夏天傍晚的一湖水。
暮色垂垂,她独立在石桥之上,凝望着湖面上随波荡漾的面容,更且烦扰不堪。
今日六伯去太子府觐见,回来之后面色郁郁。她暗中派人打探,才知六伯在太子府时,太子当着众人之面仅赞叹一声六伯破郑有功,此外既不加以表彰,亦无半分喜色。
六伯出谋划策,破郑京擒元溪而太子无喜色,其意不言而喻——太子不欲归功于臣下。
浣盈能揣摩出太子之意,六伯自也一清二楚,为今之计,六伯要做的便是上书北王,细数太子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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