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的下人倒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刚来的心里暗暗想着少爷对老爷很是孝心,在宁府待了有些年头的却知道这只是他们少爷的一时兴起……
宁崇云在外总是温润有礼,借着出众的外貌被外人赞赏,实则性情诡谲多变,让人捉摸不透。
就像上次,老爷叫少爷抱的时候,少爷却是眼都没抬一眼的回了自己的房。
主子们的心思总该不是他们下人揣测的了的,于是一直跟着宁爷有大半辈子的管家宁钟始终保持沉默。
宁崇云微微垂眼,就看到自己抱着的男人把玩着他的长发,保养的很是润白的手指上缠了好几圈青丝,然后又一圈圈的散开去。
“爹爹中午醋鱼……”青年抱着一个正常体型的大男人,走了许久,也不见喘息,依旧呼吸平缓,且步履优雅,“我特意吩咐膳房做的。”
听到青年的话,男人像是注意一下子被引开,不再把玩青年的发丝,双手勾着青年的脖颈,朝青年微微一笑,眼睛里是挡不住的闪亮,说:“云云……你真好。”
宁崇云和这样傻了的、痴了的男人生活了五年,已经对男人这样五岁孩童才说的话、做的出的举动免疫,只是心中一动,说:“那爹爹是不是要奖励我点儿什么?”
“奖励?”男人摇头,紧张的揪紧了宁崇云的衣服,将那上好的绸缎一下子捏的皱皱巴巴,好一会儿才道,“我……什么都没有……云云,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你说呢,爹爹?”
“……”宁竟瑶不说话了,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宁崇云也没有兴趣理会一个傻子在想什么了,径直将男人带到饭厅,入座。
珠帘银帐,就连饭厅的布置都奢华的让人瞠目,所有的摆设都和五年前的宁府相去万里,但宁崇云落座其中却又让人觉得这人就该这样!
没有外人在,宁崇云向来都是坐的主位,而男人被放到主位的旁边,管家宁钟每每看到都不禁皱眉,可人微言轻,终也只是皱眉而已。
“传菜。”宁崇云挺拔的身姿就是坐着,也给人高高在上之感,那双继承母亲的双眼状似多情,却背后冷漠的看着正襟危坐着的宁竟瑶。
而男人像是又感应一样,从盯着桌布上的木兰刺绣看改为侧目看宁崇云……
那淡然的姿态,一瞬间让宁崇云以为是从前的那个宁竟瑶在看他!
青年怔了一下,随即抿了口手边的清茶,压下心底莫名的复杂……
再看向宁竟瑶的时候,男人就是那个痴样,就是个普通的要死的老男人而已,没有从前清越夺人的风采,长的也就那个样子,普通的要死……无任何可取之处。
青年下意识的忘掉,眼前他的这个被他唤作‘爹爹’的人辉煌耀眼的曾经,只是看着男人这副要死不活的痴呆样子,黏他,怕他的样子,却觉得……
这样的男人,比以前要让他看着顺眼!
各式菜肴被一个个长相美貌的女子端上来,两个人的午餐,竟摆了满满一桌。
对于一个只有五岁智商的男人来说,是没有礼仪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宁崇云的脸色,在他直接用手去抓桌子上的菜时,宁崇云完全当做没有看到,男人见青年没有不高兴,便直接用手捻菜喂到自己的嘴巴里。
汤汁溅了一手,快要流到手腕的时候,男人歪歪头把掌心凑到嘴边,伸出殷红的舌尖将那汤汁舔走,宁崇云恰好看到这一幕,深褐色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着,而后归于平静。
那骨节分明,白皙的手衬着男人的舌尖越发艳红!
宁崇云的视线就慢慢滑到了男人的唇上,老男人的唇瓣湿润的很,上下滚动的喉结也莫名的觉得非常惹眼……
发觉自己的心思被男人牵着走后,宁崇云厌恶的皱皱眉头,五官精致的脸却因这一点儿的情绪外露变得更加完美,青年才餐桌上是根本不说话的,这是很久以前养成的习惯,真是……
很久很久以前啊……
宁崇云还以为男人痴傻了后,会多白痴,多麻烦,结果除了动作举止幼稚了点儿,其他的……什么都没变。
依旧的话很少;依旧不说话的时候,用那种淡淡的眼神看他;依旧吃饭的时候慢条斯理,就是用手去抓都让人讨厌不起来;依旧每天要沐浴两次……
果然就是傻了,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
宁崇云放下筷子,旁边的侍女就递来了干净的绢布,他轻轻的擦拭嘴角,无意识的发现男人面前摆着的糖醋鱼,男人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动,果真还是那个死板的性子……
什么都没有,给不了‘奖励’所以干脆不吃了么?
宁崇云也懒得去和傻子计较太多,缓步想要去往书房,结果衣袖又忽然被什么扯住!
“云云,你要去哪里?”身后传来男人弱弱的声音,青年回头,果然发现男人那还沾着汤汁的手扯着他的衣角,把那一块儿都染上了颜色,男人一看青年的脸色不对,立马放开手,低着头,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的委屈样子。
宁崇云倒是轻轻的冷哼一声,叫人听不出他是在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只是用那清悦的声音说:“爹爹又怎么了?”
“我……”男人有些无错,一边红了眼睛,一边拉着自己的衣袖去擦青年那被他弄脏了的衣角,结果越擦越脏。
宁崇云看男人这样,有些烦的拍开男人的手,说:“好了,没什么事不要烦我。”
“云云……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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